周围的灯笼把整个牢房照耀的格外通红,空气中却依旧带着清冷。
沈若赫看着晕倒的费梦馨,努力克制住心脏处传来的担心和压迫,他死死的盯着消失在视线里的费梦馨,她脸色苍白的恍若透明,也许,在她的梦里,她都是在担心自己,沈若赫心里想着,他更加觉得自己亏欠她更多。
“打开牢门!”费扬古目送走费梦馨,转身,怒声的呵斥道,一个士兵打开牢房,费扬古大步奔过去。
沈若赫虚弱的身体扒在地上,头也紧紧的贴着冰冷的地面,微长的头发凌乱的盖在脸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和面庞。地上的寒气传入他的整个身躯,手指微微的抖动。
“你就是那个余党,就是我女儿连命都不要保护的人。”费扬古站在他的旁边,俯视着他,而他安静的趴在地上,听着他的问题,却没有回答。
“快说,你是明朝遗留下的余党吗?想混进我费府干什么?”粗暴的声音传进沈若赫的耳朵。
“哈哈~”
沈若赫忽然大笑,用尽全部的力气大笑,一个21世纪的人竟然和明朝余党就这样扯上关系,还招来杀身之祸,这种笑话令谁都不会相信,但是造化弄人,这些事却全部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笑叹自己的经历。
“放肆,我问你话,你竟敢嘲笑本官,你以为馨儿在乎你,我还真不敢杀你吗?”
费扬古蹲身,用力的抓起沈若赫的头发,恼羞成怒的抽出站在旁边侍卫的剑,剑出鞘,明亮刺目的光芒犹如一道闪电,照在沈若赫带着嘲笑的脸上,他的眉毛,他的眼眸,他的鼻梁,他脸上的一切射入费扬古的眼睛。
费扬古看到他的脸,身体猛的颤抖,松开拽住沈若赫头发的手,惊恐的倒掉,手上的剑从他的手上垂落,尖锐的声音震动在牢房,他的面庞白的发青。
胸腔口升起一阵阵要窒息的急揣。
“老爷,你怎么了。”
看着费扬古惊乱的神情,夫人满脸疑惑。
沈若赫也感觉到了费扬古失态的举动,他吃力的抬起头,他清秀的脸庞再一次映入费扬古的眼眸,费扬古吃惊的神情再一次加剧,他慌乱的跑出牢房。
所有的士兵随后走了出去,沈若赫没有力气思考他异常的举动了,因为他实在太累了,轻轻的闭上眼睛,不管身体有多冷,他只想安静的睡下去。
牢门外,寂寂无言,费扬古不知道呆立了多久,神情冷淡的就连夫人也不敢打扰他,瞬间,脑海中一个计谋一闪而过。
“来人!”
费扬古开口,一士兵立即上前跪下。
“去年府把年将军请来,说我急事和他商量。”费扬古额眉紧锁,表情深不可测。
漆黑如墨的夜空。
沈若赫安静的睡在冰冷的地上,呼吸渐渐虚弱无力,仿佛跳动的心脏慢慢停止,而心里百转千回,缠绕不休。
费梦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乌黑的发丝散在枕头上,额前的汗珠被荣儿轻轻的用手巾拭去。
费扬古的书房里,他表情凝重,神情恍惚,他在心里盘算着,书房门被猛的推开,费扬古眼神沿着声响望去,然后起身。
“大人这么晚叫我过来,有什么急事?”进来的男子锦衣华裘,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刚强的脸上带着一脸腮胡,看上去气势凶悍。
“把年将军这么晚叫来,真是打扰你了。”费扬古踱步走向年羹尧。
“大人说那里话。”年羹尧微笑对应。
费扬古走到年羹尧面前,他看着年羹尧,老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带着一丝阴森的邪气。
“如今太子被废黜,依你看那位阿哥得胜的机遇最大呢?”费扬古声音压的很低。
年羹尧眼眸转动几秒,似乎深思了一般。
“二阿哥因为是正宫孝成仁皇后所生,又因为皇上深爱着死去的皇后,皇上爱屋及乌才会封二阿哥为太子,可是太子轮才轮德,却并没有多大的优势,如今被废黜,已失圣宠。放眼看去,八阿哥精明干练,特别他能以仁爱自励,善于笼络朝廷大臣和各阿哥的忠心,因而得到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的支持和朝廷内外许多人的拥护,虽说他看上去有强大的力量支持他,可是他却是在支持大阿哥,而大阿哥太急功近利,得不到皇上的重视,而三阿哥饱读群书,厚道安静,没有管理天下的气魄,而现在四阿哥虽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野心,他骗过了所有人,可是我们却知道他采用外松内紧的计谋,他胜算的可能性最大。”年羹尧缓缓的的说出他的见解。
费扬古听他说完,眼底仿佛弥散一股看不清楚的浓雾,嘴角露出微微阴险的笑容。
“是啊!四阿哥现在夺到太子的机遇最大,所以这主子我们跟对了,是吗?”
年羹尧身体一怔,惊讶的望着费扬古,他似乎听出费扬古话中有话。
“可是我却不认为我们跟对了人,四阿哥他生性孤傲,做人更是心狠手辣,不顾情面,今天他可以毫不顾忌的杀掉我弟,难保明天我们一个不小心被他送上断头台,这样的主子我们跟着有何意义。”费扬古冷冷的说出压抑在心底很久的怒气,凛冽在他昏暗的眼底聚缩。
“大人,小心隔墙有耳啊!”年羹尧惶恐的低声说,他看着愤怒的费扬古,往紧闭的门口望去,似乎害怕什么,看着四周一片寂静,他转身。
“难道大人你是想背叛四爷。”费扬古冷声一笑,却没有接年羹尧的下文。
“大人,这样可使不得。我们已经和四爷上了同一条船,是没有回头路走的啊!”年羹尧深吸一口气,心脏猛烈的跳动。
“我当然知道我和四爷上了同一条船,”费扬古目光对视着年羹尧,冷冷的勾唇“我怎么会傻到自己一个人跳船去淹死呢?”
“那大人刚刚话的意思是”年羹尧困惑的望着他。
费扬古眼神幽深的望着年羹尧,阴险的微笑,然后靠着年羹尧的耳边,低头细语,费扬古的话说完,年羹尧的身体猛的一抖,眼睛露出惊慌的恐惧。
“大人,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啊!”
“如其胆战心惊的跟着四爷,天天担心自己什么事没有做好而被处死,不如放手一搏,成了,我们就是王,输了,我也不会后悔此生了。”费扬古愤慨的说。
年羹尧面对这样一个足以毁掉他家族的问题,心里带着犹豫。
“可是....”
“他不念情,我们还顾什么恩。如果年将军犹豫,怕死的话,就当我费扬古信错了人,今晚的话也就当我没有说过。”费扬古甩袖,转身。
半刻的沉默。
“我年羹尧有现在全靠大人的提拔,更何况我在战场杀敌无数,又岂会是贪生怕死之人。如今大人把计谋告诉了我,我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所以只要大人以后一句话,我年羹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年羹尧字字铿锵有力。
费扬古转身,单手用力的抓住他的肩,长笑道“好,我费扬古果然没有信错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