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傅生再坐回来,卫道盯着她问,“傅公子,他真的是你的义兄吗?”
“那是你义弟?”傅生反问。
卫道一笑,“我只是觉得你们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傅生呵呵一笑,“比较而言,我跟你的关系确实一般!”
卫道笑着瞅了眼荆不夜,荆不夜很平静,只是似乎在沉思而对卫道的关注毫无所觉,卫道没打搅他,视线再回到傅生身上,笑叹道,“这位白公子的身份不一般吧!”
“你对他这么有兴趣可以去问他!”傅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须臾放下,之后就转身上楼了。
傅生回房静坐了一阵,让自己的心安宁下来。她已同意了要跟石白走,虽心无留恋,但莫名略有怅然。
敲门声响起,轻重适宜节奏也把握得不急不慢。
“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如傅生所想的是荆不夜。他在门口踟蹰了一下才跨进了门。
“傅公子——”
“正好你来了!”傅生起身去把两幅画拿了出来,“这个给你!”
荆不夜看了看画再看她。
“我很快会跟我义兄离开!”
荆不夜点了点头,接过了画,没有多说什么。
荆不夜缄默不语的模样显出些许怅然,傅生看着他这模样倒是释然了,笑了笑,“我们好像还没比试!”
荆不夜点了下头,略有些紧张,怕她现在就要动手。
“你若不来找我,我也总会去找你!”不过若她跟石白走后能弄清楚自己的来历,和荆不夜的比武之约时间可能会要很久。现在的荆不夜不是她的对手,她会等到他足以成为她的对手那天。
不过……她想起这须得有个前提,那就是荆不夜能活到那个时候。
“荆不夜,你如果不能如约和我完成比试,我就去找你师傅完成!”
荆不夜眉头微紧,方要开口就被截断。
“现在我不和你比,因为你还差点!”
荆不夜默了片刻,再问“傅公子,你为什么要和我比试?”
“当然是我看好你!”
傅生的毫不迟疑让荆不夜微怔了片刻。
她走来荆不夜面前,伸手向他腰间,但被他反应过来出手拦住了。
傅生看着他皱紧的眉头,神色一如寻常,道,“你的剑……好好地练好你的剑,这是你的长处,练好了,你才有胜过我的可能!”
“傅公子和我比试难道就是想要输给我?”
“别太猖狂啊,小子!”傅生瞅着荆不夜的眼勾唇一笑,“让你好好练剑,我也不会闲着!”
“傅公子又……”荆不夜未说完,点了点头作罢。
傅生袖手转身,“你来是有事吗?”
“傅公子你……”
良久不闻下文,傅生不禁回头,荆不夜却道,“傅公子你……保重!”
傅生点了下头。
“告辞!”
她确定荆不夜方才一定是有别的话想说,但为什么没说她不明白也不想去猜。荆不夜对她而言不是无关的人,但也不是紧要的人!
荆不夜离开傅生的房间折回自己房里,心思略有虚浮,推门而入才发现屋内有人。
“公子!”
荆不夜十分意外,他屋里会闯入的人一般都是卫道,而非此刻躬身站在他屋内的柳意。
虽然柳意是随他而来,但和他一向并不太亲近,除非必要的礼节,柳意鲜少多话,和他之间几乎看不出有主从关系。
柳意今日之举颇异常,故而荆不夜不禁严肃了几分,“柳姑娘有事?”
“冒昧打扰公子!”柳意仍低着头往前来,近了荆不夜身前,她方才低语道,“柳意只是想提醒下公子,那位白公子非同寻常,公子要当心!”
为了不泄露身份,柳意这一路一向称呼荆不夜为公子。
“多谢柳姑娘提醒,我会注意的!”
“这是柳意该做的!”柳意说完又躬身一礼,“柳意告退!”
“好!”
柳意离开了,荆不夜想起傅生,心下无端的波澜更强了几分。
咚咚——门上再起了声响。
“谁?”
“我!”
听出是卫道,荆不夜将画放进了柜子里。
“卫兄请进!”
卫道推门而入,瞧着从柜子转身回来荆不夜笑道,“你才去看了傅公子,柳姑娘就来找你。荆兄弟,你艳福不浅啊!”
“卫兄不要玩笑了!”
荆不夜坐下倒了两杯水,招呼道,“卫兄请!”
卫道踱步而来,却未坐下,而是行至荆不夜面前,俯身并低头欺近荆不夜道,“你找傅公子是不是问了白岩的事?”
“我没问。”
“你不觉得他来得蹊跷吗?”
“或许吧!”荆不夜微微笑了笑,端起水杯喝水。
“他和傅公子的关系你也不在意?”
“傅公子说了是她义兄!”
卫道白了荆不夜一眼,“她说的不是真话!”
“那又如何?”
卫道皱眉瞅着荆不夜,半晌后展开眉头,撇嘴道,“你……偶尔真让人有些觉得可怕了!”
“我可怕?”荆不夜眉头一紧一松,显出几分迷蒙。
“傅公子可怕,不过我偶尔觉得荆兄弟才最可怕!”卫道出手拍了下荆不夜的肩。
荆不夜手中的水杯之中漾起了水波。
“我可怕吗?”荆不夜问,迷蒙的模样显得很是无辜。
卫道终于到荆不夜对面坐下,始终盯着荆不夜。荆不夜就坦然让他看,好半晌后卫道忽然吃吃地笑了。
“卫兄笑什么?”荆不夜不解地问。
“荆兄弟,大智若愚是不是你这样啊?”
荆不夜很认真地思索后道,“我应该不够吧!”
卫道又笑,“太谦虚就是骄傲!你偶尔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荆不夜笑了笑,“能让卫兄无话可说,那倒是能算我的成就!”
卫道哈哈大笑了两声,“那我也得说承蒙荆兄弟看得起了!”卫道端起水杯,“以水代酒,我们干一杯!”
“好!”
荆不夜与卫道一同举杯,各自一饮而尽。
“好,说正事!”水杯被放下,卫道正色道,“我说说我关于那位白公子的看法。他的脸我见过,那是火云山庄庄主的脸。”
“火云山庄?什么样的门派?”荆不夜是单纯好奇这个门派。
“名门世家,当今四大名门之一,有一门独门绝学,烈火掌。现在的庄主人称风清石白,是江湖受人称道的谦谦君子,待人接物一如清风拂晓,颇有名誉。”
石白?白岩,岩,山石也,白石,石白。
荆不夜眼前微微一亮。
卫道接着说到,“关于石白,有件事在江湖上很传奇——他也是少年扬名,至今在江湖上声名远播已有二十余年,也是才貌双全、德智兼备,一直都是不少闺门千金、江湖侠女的理想情人,而欲与火云山庄结亲的人更多,但他时至今日仍未有要成家的消息。有一则秘闻,据传此是因为二十余年前他便痴恋一名女子。”
荆不夜感慨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个痴情人!
“关于这名女子是谁江湖有两个说法,一则是千针堡千金花二小姐,二人本有结义之情。”
“这种事还是不要多议吧!”荆不夜觉得对别人的隐秘事多加揣度有些不妥。
“你得听我说完。”卫道以指尖敲打桌面,荆不夜便恢复了听教的模样。
“千针堡于二十年前被灭门,无一生还,花二小姐自然也不例外。灭掉千针堡的……是你不夜门!”
荆不夜手中的水杯漾出了波,面上也没能掩住吃惊。
片刻后,荆不夜放下了水杯,正色道,“卫兄请继续说下去!”
卫道撇嘴一笑,意说你现在知道我说的话有用了吧!
“不过千针堡遇难前,花二小姐已被许了人家,此间石庄主并没有任何反应。故而不少人觉得石庄主心属之人并非花二小姐。”
荆不夜想听的并非石白的秘事,但他也只能安静地听卫道继续说下去。
“但就算花二小姐并非石庄主心属,她也是石庄主的义妹。当年千针堡满门灭绝,是石庄主千里奔丧,替千针堡满门收敛下葬。”
荆不夜寻思了片刻,而后对卫道道,“我会小心!”
卫道放心地点了点头,喝了口水,似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开了口,“还有个说法,石庄主心慕之人……那人和傅公子同姓,而且一样绝色无双且武功盖世。”
“她是谁?”荆不夜握紧了水杯。
“霜天寒月——寒月宫,傅青竹!”
荆不夜目光微滞,而后缓慢地端起了水杯。
“傅……前辈她……真的很漂亮?和傅公子一样?”
“是啊,据说当时……”卫道一顿,十分不解似地打量荆不夜,“你怎么突然在意美色了?”
荆不夜微微弯了下唇角,“随便问问。”
卫道啧了一声,像是勉强信了,又道,“那你说傅公子和傅青竹会不会有关系?”
荆不夜摇了下头,“不知道。”
“你刚刚到底有没有问过傅公子什么?”卫道很是很散漫,语气像是闲谈又如玩笑而已。
荆不夜一如既往地很认真地回答了,“没有。”
“你可以不问白公子的事,不问她和白公子的关系,但你也不问她的想法吗?”
“傅公子怎么想怎么做都是她的事情,我没有权利过问。而且我一定要知道吗?”
“你……”卫道抬起一根手指指着荆不夜的眼睛,“啧……”
“有什么不对吗?”荆不夜很诚恳地询问。
“我等着你后悔的那天!”
“后悔?”
卫道扶桌起身,微往前倾身,“你就继续装傻吧!有你后悔的一天!”
荆不夜仍然懵懂,卫道已经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