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才军中军在官军两头夹击下退无可退，死拼之下又不过官军的装备与战力，很快便被斩杀殆尽。

而后，红旗军的领军将领来见皇甫嵩，来人长得棱角分明，胡须剃得干净，却偏生在下巴上留了一小撮山羊胡子，甚是显眼。

“骑都尉曹操见过皇甫将军、朱儁将军。”曹操抱拳躬身揖礼。

他果然是曹操。张杨见自己的想法不假，不禁暗中打量起曹操。在重生之前，张杨就一直喜欢曹操这个人，雄才伟略不说，还能做到礼贤下士。如今有机会见到自己仰慕的人，张杨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仔细打量起曹操。

此时的曹操应该是接近三十了，面貌虽说不算英俊，却也算是棱角分明，喜欢时不时地摸一摸自己的那一撮山羊胡子。

皇甫嵩哈哈一笑：“不想孟德居然是骑都尉了，孟德此行可是专门来助老夫？”

曹操再次抱拳道：“回皇甫将军，陛下听闻皇甫将军兵困长社，担心皇甫将军安危，便令末将领五千马步兵前来相助将军。”

皇甫嵩对着洛阳方向遥遥一拜：“老臣谢主隆恩。”然后他对张杨和曹操说道，“如今贼兵中军已败，波才已无可战之兵。我等当趁此机会，一举消灭贼兵，平定颍川。雉叔，孟德，我令你两人带一路人马追击贼将波才。”

长社以东临近洧水的一处大路上，带着苍狼队和高顺的陷阵营与曹操合兵为一路之后，张杨与曹操便根据张杨看见的波才的逃遁方向跟去。偶像情结的作用下，张杨对曹操的各种事情非常感兴趣，这样一来，没聊到几句，喜欢没事抚山羊胡须的曹操便与张杨熟识起来。

“雉叔可是皇甫将军的门生？”两人的交谈甚是愉悦，随着陌生感消失，两人的聊天内容也跟着随意起来。

张杨摇摇头，疑惑问道：“孟德问这个作甚？”

曹操奇怪地“哦”了一声：“如此，操倒是奇怪得很。操观皇甫将军似乎对雉叔很是器重，这种器重，甚至超过了对他自己的爱子。”

张杨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孟德此话何解？”

曹操笑笑：“皇甫将军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清正，曾有人将一名很有才华的人举荐给皇甫将军，未曾入得将军法眼，甚至他曾评论他自己的爱子不适合为官。如今将军对你似乎各位器重，你说奇怪不奇怪？”

张杨脸上露出一抹凝重，平日与皇甫嵩接触，皇甫嵩的热情让张杨以为他对每个人都这样，不想自己居然还是个特例。一时间，张杨自己也摸不清头脑了。

“雉叔，前面出现岔路了，以雉叔只见，贼军可能去往何处？”曹操打断张杨的沉思，指了指前面出现的岔路问道。

张杨的思绪被打断，闻言抬头看了看，打马上前，然后翻身下马在各个路口查探了一番。曹操随后也下马，随着张杨四处看了看。

“咦，两条路上都有马蹄印，莫非他们分兵两路了？”张杨奇怪地低声问道。

曹操走上前在一处马蹄印附近比划了一番：“好奇怪，雉叔，你看，这个马蹄印出现了两个方向的？”

张杨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果然如曹操所言。他沉思片刻，脑海中灵光一闪：“莫非贼兵在此折返走了另外一条路？”

曹操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面露沉吟之色：“如此，若要追击贼兵，雉叔以为如何？”

张杨思忖片刻，肯定道：“波才不是那种心思细腻，善于谋略之人，身边也无什么有才略的谋士，故而杨以为，波才不会故意留下这种痕迹来疑惑我等。此处出现往返两种马蹄印，定然是波才等人后面又折返回来，选了另外一条路。我们当从另一条路去追击他们。”

曹操眼睛一亮，抚着山羊胡子叹道：“雉叔之言大善，便如雉叔之言，我们走另一条路追击。”

确定了追击的方向，两人赶紧带着人马出发。一路上马蹄印都没有中断过，证实了张杨的推测无误。不过行军途中，张杨不时打量曹操几眼，见曹操一路上神情自若，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又往前追击了一阵，前方再次出现岔路。这次张杨自己查探了一下路上的马蹄印，还是两个方向都有。

一旁同样查探了一番的曹操再次说道：“雉叔以为如何？”

张杨摇摇头，有些不解：“杨此次仔细观察过马蹄印，都只有去的方向。这两个方向都有马蹄印，就有些猜不透他们走哪边了。”

曹操右手往周围指了指：“雉叔你看，此处除了有马蹄印以外，周围的草丛还出现了不少被踩倒的情况。以波才的十来匹战马，不可能踩倒这么多的草。”

张杨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果然见周围有大量倾倒的草丛，不禁心中汗颜：唉，自己的观察力还是不够啊，得多向古人学习才是。

“如此，说明除了波才的骑兵，还有不少步兵出现，莫非波才与一部分败退的残军会合了？”

曹操点点头：“嗯，应是如此。雉叔以为，我等当向哪边追击？”

张杨为难道：“这两个方向都出现了马蹄印，有些难办啊。若是往左追击错了再折返回来的话，就耽误时间了。”

曹操疑惑地指着一个方向的马蹄印问道：“雉叔可知这里的马蹄印可有减少？雉叔以为如何？”

张杨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的马蹄印数量，心中一动：马蹄印减少了，大概只有之前马蹄印的一半。

“孟德所言不错，贼兵的马蹄印果然不如之前的数量，如此看来，贼军应是在此处分兵了。”

曹操赞同道：“如此，操亦认为应是这样。那雉叔以为如何？”

张杨沉吟道：“既然贼兵在此分兵，不若我们也分兵追击，贼兵只顾逃遁，战力定然低下。只要追赶上，定然可以将其尽数消灭。”

曹操抚着山羊胡须笑道：“雉叔所言有理，雉叔以为当如何分兵？”

张杨随意指了指左面的岔路道：“杨便带苍狼队和陷阵营往此而去，孟德则走另一边如何？”

曹操点头道：“便如雉叔所言，雉叔一路小心。”

领着陷阵营向左侧道路追击，张杨一路上还是在思考到底有哪里给他奇怪的感觉。当联想到曹操身上，想到自己数次忽略一些重要细节的时候，都是曹操提醒了自己。如此说来，细心的曹操应该是从中发现了端倪，可是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间接地提醒了自己。

通过曹操的提醒，自己才意识到这些信息的重要性，也通过这些信息确定了波才逃遁的方向。那么，曹操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吗？以张杨对后世历史的了解，他知道眼前的曹操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既然他向自己提到了这些重要的蛛丝马迹，只能说明他已经想到了这其中的关键。那为何他偏偏不提出来呢？每一次抉择他都是都过提示自己之后，让自己抉择。

想到每次曹操总是问张杨“以为如何”的话，张杨心中一惊：选择恐惧症，曹操每次都把选择权交给自己，莫非他有选择恐惧症？

张杨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如果曹操真的有选择恐惧症的话，这样一个人在历史上打下这么大一片江山，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路上，陷阵营在高顺的指挥下加速行进，经历了战场的厮杀，已经明显感觉到陷阵营的战斗力在直线上涨。让张杨颇觉郁闷的就是，以前的高顺虽然脸上表情总是一副冷冰冰的，但说话不算少。但今日带着高顺行军的过程中，张杨没有开口与高顺交流的情况下，高顺愣是一言未发，只是忠实地执行这张杨下达的命令。在张杨看来，这高顺开始连说话都有些向成廉靠近的趋势了。

往前追击了几里地之后，张杨抬手示意周围人噤声，他已经隐隐约约听到前面传来人马的声音。带着几名苍狼队士兵潜伏上前，几人爬上一个小山坡伸出头往外探望，便见得约有一千多名黄巾兵正在往前行军。整个队伍稀稀拉拉，阵型散乱，领头的是几个骑兵，张杨远远望去，便见得波才赫然在列。

整个波才军内，士兵们显得士气低迷，多数人都是低着头，有些麻木地随着波才行进。张杨发现波才不时地纵马在队伍间奔走，对周围的士兵说着什么。虽然张杨听不清波才的声音，但是从他们的神情与表现来看，显然波才是在做着打气之类的工作，一番说辞袭来，张杨便发现波才周围的士兵神情上的低迷有所消散，队伍行进的节奏也不由得加快了些许。

遭遇兵败不得不逃亡，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官军追上的情况下，波才还没有放弃这批士兵，并试图努力把他们带走。波才的这种勇气，还是颇令张杨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