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门客听到张霄放下的狠话，一来心动张霄的许诺，二来也知道今日不拼命怕是不行了，于是众门客相顾一眼，商量着一起冲上去。

张杨见这些门客开始分散，隐隐有采取包围策略的架势，不禁面色略显凝重。借着吕布的勇猛，趁着敌人不备痛杀一番倒是无碍。可一旦敌人开始慎重，开始认真对待的时候，再凭一人之勇，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对吕布来说，眼前这些人不足为虑，可是那是在不计较受伤的情况下。张杨却不能这样，因为他心知黄巾之乱只怕是不久就要爆发，若是此时因为受伤而不得不将养，只怕是会耽误自己的大事。

张杨与张辽背对而立，拔刀戒备。吕布却是不管这些，方天画戟在手，犹如斜睨蝼蚁一般望着这些门客。有了先前吕布的勇猛印象，门客心中都留下了一丝阴霾。见包围之势已成，众门客低喝一声，齐齐杀出。

吕布哈哈一笑，手中方天画戟往前一指，大喝一声：“来得好。”亦是冲将上去，直接在一个门客惊骇的眼神中一戟将他挑翻。

包围张杨和张辽的门客没有见过两人出手，已是暗中将两人武艺归为一般之流。可是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错了，就在他们冲将上去的时候，两人浑身突然爆发出一股经历过战场的杀气。门客不知这是为何，却因为这种杀气感觉一阵不寒而栗，仿若自己已经置身于死亡的笼罩中一般，不战先怯了。

一枪挑翻面前的门客，张杨右侧的门客见机挥刀砍来，突然感觉一道黑影从左侧袭来，来不及躲闪的门客只觉心口一疼，就见一把大刀赫然插入自己的胸口，却是张辽出手了。

就在混战时，远处突然走出一什士兵，见到张杨这边的混战，脸色一变，急忙带着士兵围上来。

“住手。”什长大喝一声，拔出佩刀喝道，身后的士兵亦是拔刀在手，一脸戒备。

见到士兵出现，众人都停住了手。什长最先看到张霄，走上前躬身问道：“张别驾，你们这是？”

张霄望了张杨一眼，沉声说道：“张校尉违逆上官命令，擅自斩杀城门守卫，给我把他拿下。”

什长面色一变，转头望向包围圈中，这才看到张杨。一时间，面对两个上官，什长左右为难。

张杨冷冷一笑，沉声道：“一个勾结外族谋害朝廷命官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我的上官。”

“你说什么？”张霄眉头一皱，目光直直望着张杨。

张杨满脸讥讽，继续道：“我说什么，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是要我清清楚楚告诉所有人吗？”

“退下，你们都退下。”张霄挥手叫门客撤走，然后独自走向张杨。

张辽见状，横刀张杨面前，张杨却是拍拍张辽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他这才拉着吕布退开。

张霄走近张杨，四处环顾了一眼左右，试探道：“张校尉，污蔑上官可是不小的罪，你可要想好了。”

张杨戏谑地望着张霄：“我有没有污蔑你，你自己最清楚。莫非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和须卜骨都候关系要好的张霄吗？我的话你可以不信，难道你自己写的信你还要怀疑？”

张霄脸色一变，往返踱步思索了片刻，想到张杨既然提到书信，想来他定然是掌握了自己的证据，他不禁颓然地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

张杨见状，神色间闪过一抹笑意，亦是在张霄一旁坐下。一旁是数十名门客的尸体，周围是围观的群众和戒备的士兵，空气中还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而两个前一刻还兵戎相对的人，此刻却很是平和地坐在一起，仿如多年的好友一般。场面一时显得尤为怪异。

“真没想到，那些信会落到你手里。须卜骨都候也是个白痴，居然不知道将信销毁。”张霄微微一叹，一脸叹息。

张杨摇摇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做了，早晚都会为人所知晓，既然你敢设计借刀杀人，也就应该做好计划失败的准备。”

张霄扭头望了张杨一眼：“这么平心静气地和你说话，倒是第一次。说实话，我真想杀了你，可惜总是被你逃脱。”

张杨微微一笑，感叹道：“从我们还未认识起，你就开始针对我了，这倒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事实证明，我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若不是你，我的计划怕是早就成功了。可惜啊，我派出去的人都是些蠢货。”

张杨忽然想起后世的一句流行语，不经乐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曾听人说过的一句话：‘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张霄细细品味了一下张杨的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甚是开怀：“哈哈哈，好一个‘猪一样的队友’，此话倒是甚为符合我此时的想法啊。”

两人开怀的笑声，引得周围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当前的情景太过匪夷所思。

“张校尉，若当初你我未曾为敌，你是否愿意为我做事？”张霄转过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张杨，见张杨摇头，不禁好奇，“这又是为何？”

张杨微微摇头，沉声道：“张某认为，为官一方，出现争名夺权很正常，但为了夺权而不择一切手段，就显得不应该了。为了自身利益，残害乡民；为了自己权利，勾结外族。这些在张某看来，都是取死之道，这些都是张某心中万万不能触碰的底线。你借助你叔父张让的权势，放纵手下搜刮百姓，殊不知，你这般做，犹如杀鸡取卵一般，你的败局，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张霄苦笑一声：“或许我真是做错了吧。不过有一点，我不赞同。我的叔父张让有权有势不假，我借其事为自己谋一片前程又有何错？若放任手头的资源不用，我觉得那才是愚蠢。你敢说，你就没有接过丁刺史的势，来压制我吗？”

张杨心中一震，这才猛然发现，自己数次鄙夷张霄借着叔父张让的权势往上爬的行为，在自己身上亦是有所体现。此刻静下心来想想，他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可笑。诚如张霄所言，放任手边的资源不用，就是愚蠢的行为。

假若张让是一个为国为民的朝廷大员，而张霄巧借张让权势谋得功名，且为官时清正廉明、处处为民，自己还会耻笑张霄借势的行为吗？张杨心知不会，只怕还会赞叹张霄知道审时度势吧。如此，张杨才惊觉，原来自己从对手身上，亦能学到太多的东西。

“张某受教了。”张杨很是虚心地向张霄道谢，反倒弄的张霄一愣。

审视了张杨片刻，张霄脸上闪现一抹释然，笑道：“到现在我才发现，输给你我真是不冤。既然你还能从我这里学到东西，那我便再教你一次吧。”

说着，张霄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就在张霄手中的东西即将被掏出来时，张霄眼色中闪过一丝寒光，迅速掏出东西往身旁张杨的胸口扎去，却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围观的人中，眼尖的人已经认出了匕首，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张辽面色一变，抬腿就往张杨身边冲去，却已是来不及了。吕布心急，只得大喝一声“竖子安敢”。却没有任何效果。

张霄的嘴角挂起一抹冷笑，电光火石之间，匕首尖已经离张杨的胸口不远。突然，张霄的动作一顿，讶然地低下头，便看见一把匕首已经整根没入自己的心口，只留一个刀柄在外面。他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剧痛，继而是心脏传来被刀锋撕裂的感觉。

夺过张霄手中的匕首，张杨微微摇头笑道：“忘了告诉你，自从匈奴走了一趟后，我从来不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敌人的仁慈。”

张霄嘴角渗出一股鲜血，惨然道：“这次我亲自出手都杀不了你，真是遗憾啊。”说完，张霄便断了气息。

俯视着死不瞑目的张霄片刻，张杨轻轻将张霄的眼睛合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还是要谢谢你，为我上了一课。”

“张大哥，你没事吧。”张辽走上来，一脸关切。

张杨摇摇头：“如今张霄已死，恐怕还是会有不小的麻烦，我们当尽快见到丁刺史，将这里的情况详细禀明才是。”

说着，张杨唤过之前的巡逻伍长，命令他清理战场。那些个门客见势不妙，都已经悄悄逃走了。就在张杨要带着张辽离开的时候，吕布大喝一声：“慢着。”

张杨好奇地停住脚步，就见到吕布大步走到八字胡面前：“你很强，可敢与我一战？”

张杨满头黑线，转身来到吕布旁边，瞪了吕布一眼，不满道：“我说奉先你眼里怎么只有比武啊。”

说完，张杨歉然地对八字胡笑笑：“真是抱歉啊，我这兄弟是个武痴。在下张杨张稚叔，方才见兄才为了乡民敢于出手，杨甚是佩服。”

八字胡抱拳朗声道：“张兄谬赞了，在下邓茂邓元盛。”

张杨心中一惊：什么，邓茂？

抱歉，有些事耽搁了一下，今日更得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