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天色并不明亮,看不出来是凌晨还是傍晚。汪清雨撑起身体,感觉就像散架了一样费力。头也疼得快要裂开了。
一伸手,这才发现手上打着点滴,枕边的冰袋也似乎是从额头上滑下去的。
原来是生病了啊。
叫来佣人,被摆弄着擦脸、测体温、吃饭,这才知道果然已经是傍晚了。管家陆伯也赶来看她的情况。
老人家哆嗦着手抹眼泪:“阿雨,你可长点记性吧~都说了那么小的伞遮不住雨~虽说大伞沉,拿的时候费力了些,但是不淋雨就不会生病了嘛~你看看,这么冷的天,衣服湿得透透的,生了好大一场病,又是吃药又是输液,受多大的罪啊~现在好歹退了些烧,可还没下三十八度,之前一直四十多度,烧傻了可怎么是好啊~你怎么不说话,难道真的烧坏了?”
你哪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嘛?汪清雨扶额,宽慰了他几句,然后找来电话给店主请了假。
昨晚自己是怎么回家的,竟一点印象也没有,问陆伯,老人家又有抹眼泪的趋势。
“柏少爷送你回来的时候,你连路都走不了,一直说胡话,嘴唇都是紫的……”陆伯用手帕擤擤鼻涕,“他也担心坏了,一夜没睡,今天早上到了上课的时间才走的……”
“什么?柏里送我回来的?”汪清雨吃惊地瞪大眼睛。
陆伯点点头,“你昨晚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玩吗?果然烧傻了……我已经叫小叶给柏少爷回电话了,说你醒了,让他别担心……他之前那么久都没到家里来玩,我还以为你们又吵架了呢,这下终于放心啦……”
汪清雨把满肚子疑虑都吞回肚子里,乖乖地将无力的身体摔回暖暖的被窝里。
“陆伯,我们汪家真的要不行了吗?”
她知道自己问得突兀,而老管家的脸色也沉重起来。
良久,他终于妥协般的点点头,“辞掉了很多佣人,一切开销已经努力压到最低了……但也许不久之后我们还是不得不搬家。维持这幢别墅太昂贵了。”
犹豫了好久,汪清雨感到难以启齿:“崔、崔家……不是说会……”
陆伯拍拍她的手背,严肃道:“老爷那边我不敢保证什么,但你陆伯,就算是到街上要饭,也不会强迫你嫁给不喜欢的人的。你千万不要有负担,高高兴兴的就好。”
汪清雨无言地点点头,心里酸涩温暖到让她又想哭出来。
失去思考能力,也不愿去回忆昨天的惨痛遭遇,吃了药片之后,她再次陷入无梦的如水睡眠。
算下来,有两天都没有去上课了,烧彻底退下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除了嗓子沙哑,身体乏力之外,汪清雨已经感到舒服了不少。不过她还真是想继续吃那些强力的胶囊,好让自己陷入平静的睡眠,就不用胡思乱想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却得到对方“既然知道我讨厌你,难道还要我说出来吗”这样的回答……她终于有些明白白佩寻所说的“万劫不复”是什么滋味了。
如此的打击之后,自己仍抱有“有什么问题我都肯改”的心理,完全丢弃自尊的感觉也让她难过。
然而下午的一个来电,让她将烦闷顿时搁置一边,陷入了心急如焚的状态——店主来电话,说跑跑再次逃跑,逃到街上被车撞了。
“那它现在的状况怎么样?快送去附近的宠物医院啊!”汪清雨边讲电话,边费力地穿着衣服。
“没用啦,已经没气了。”店主一副看透一切的轻松语气。
汪清雨心里一沉,挂断电话,马上叫司机备车,把喝令她在家里休息的陆伯自动屏蔽。
赶到宠物店门口的时候,汪清雨差点气得呕出血来——街上围着一些人,指指点点,透过缝隙,她看到一个雪白的小小身躯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枕着一滩红红的血迹。
冲过去跪在小狗身边,汪清雨解下围巾包裹住它的身体,竭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双手。
“你来了,好快啊。”店主正倚在门边望过来。
“你就让它这样躺在街上?!你还是不是人啊!”汪清雨吼道。
“小妹妹,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哦,”店主不快地板起脸,“它都死了,我弄回来怎么卖啊?而且血把地弄脏的话,还要费工夫打扫。再说了,要不是你当初不让我把它关在小笼子里,它会死吗?”
但从不肯费心看管好它,还坚持要店门大开的都是店主,只是当时的汪清雨根本想不到这些,只能哑口无言地呆站在那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嗓子又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