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出了营地,夜暮落下灰色的帷幕,远处是连绵的山脉,蜿蜒如盘着一条巨龙,两旁的树木有清香迎面而来,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声。
他偏头看她,“李小姐,真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他鼻梁很高,从侧面看更是棱角分明,即使笑着,也给人一种男子冷俊的美感。她也笑了笑,“是吗?”
“李小姐为何不远千里跑到这战火中来,这里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我哥不怕,这么多将士不怕,我怕什么?再说,这里有这么多的伤员需要救护,需要我们的帮助。”
他笑,她当然不怕,想起当初在那样的时候她都敢救下他。
她也笑:“今天见这么多的伤员需要帮助,而前线的救护人员又这样的奇缺,少帅,为什么不再建一支战地医疗队。”
他愕然地看着她,他正有此打算。
“李小姐有什么建议呢?”做为一军统帅,他当然能很好的掩饰他的惊愕,用一副平淡的口气问她。
“现在有很多新型女性,她们很愿意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尤其是军人的亲属,他们更能理解军人,并有帮助军人的愿望,就像我和思颖。”
他点头微笑,若有所思。
突然她惊呼,手指着前方:“看,莹火虫!”
他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灌木从中一群莹火虫一闪一闪的,像一颗颗在夜色中闪着莹光的小钻石,又似是漆黑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他看她眼中露出童真般的痴迷,笑道:“真的很美,李小姐很喜欢吗?”
她点点头,说,“小时候我想,要是晚上睡在床上,半夜醒来,账幔里全是一闪一闪的莹火虫,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惊喜。”他看看她,像是被她的童真感染,凝神的望着那些飞舞中的莹火虫。
车子开到一座硕大的府院前,门口岗哨林立,想是到了怀阳军部。
进了院内,整个庭院灯火通明,只觉里面威严宽敞 。
司徒萧对侍立身旁的敬远小声交待几句后,一个叫惠嫂的佣人领着梦竹顺着一条走廊走过几重院落,进入一个庭院,里面假山水石,树荫重重,最是楼前那几株翠竹在几盏雪白的路灯的照耀下,青翠欲滴,极是幽静娴雅。
惠嫂带她上了二楼的一个小套间,里面全是西式陈设,洁净敞亮,沙发桌椅,一应俱全。
惠嫂道:“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这幢楼平常也是没人住的,只少帅来了才住。”
梦竹才知,这是司徒萧在怀阳军部的住所,想来平常也只是他和他的侍卫队住。
“那少帅他住何处?”
“往常少帅来了就住这套间里,他说这里打开窗来,正对着院中那几株翠竹,极是神清气爽,今日恐怕是住三楼吧。”
想不到司徒萧如此心细,几天来没有好好的沐浴,也不及细想,梦竹急不可待躺进浴池,只觉周身困软,索性闭目似睡非睡的泡着,足有一个多小时,才换上睡衣出来。
不知谁把灯关上了,屋里一遍漆黑,身旁一处却光芒闪现,只见账幔内莹光闪闪,整个账房像黑夜中晶莹剔透的水晶宫般。好美的景致,好似在梦中一般,她窃喜。
突然听到打火机的响声,一束火光闪现,烛台上的红烛忽亮,映出一张英俊的脸。
他还是穿着那身戎装,静静站在烛光中,英气逼人。
季青算得上是一个罕见的美男子,清秀儒雅,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学者气息,给人清新淡雅的美感。而他却给她一种全新的感觉,知道男人原来还有另一种更让人震撼的美,浑身透出一种以身俱有的威仪,威仪中的儒雅和俊逸,他看着她,那双眼睛也似点燃的红烛般,有一股火焰升腾。
“少帅?”烛光下她颀长的身影映在雪白的墙上,一袭淡紫的睡袍盖到了脚踝,一双眸子柔美如皎洁的月光,她笑起来,有一丝感动,这位英武威仪的堂堂少帅,白日里在硝烟中奋战,现在竟为她率性一言的童贞情怀,不计疲倦。
“李小姐,可我还是想叫你阿紫,你还记得我吗?”他的声音异常的柔和。
她轻轻摇头。
“你说谎!”,那块发出柔和光亮的玉静静的贴在她胸前洁白的脖颈上,V字领睡袍微微敞开,隐隐能见她胸前一条极深的沟壑,有几缕湿漉漉的发丝散落下来,晶莹的水珠滴落,珍珠般一闪便滚进了沟壑,他心底一阵燥热,急忙收回目光,“我找了你三年,想不到今天却在这碰到你,逸林告诉我,才知道你去留洋了。”
真是阴差阳错,找救命恩人却被误会是追逃敌军家属,害她背井离乡三年,也害得他苦苦找了三年。
他毫不留情的戳穿她,让她有些尴尬。
“对不起,少帅,其实我只是想忘记从前的阿紫,我只想做回我的李梦竹。”
忘记?不!没有阿紫,就没有今天掌管这九省天下的司徒萧。他虽想着,却点点头,“我能理解,梦竹,我一直想问你当时为什么救我?今天终于明白了,因为我与逸林长得有几分相似对吧?”她想起她第一眼看到他时脸上诧异的神情,他当时只以为她是惊恐。
她微微点头,他也笑着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你救了我,真的谢谢你!”
他轻轻向她走过来,她一阵慌乱。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