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辉愣住了，这不是人的眼神，他记不起来他跟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过节，以至于他会如此的痛恨自己。他完全不知道杜海龙与张小夺之间的关系，那是一种曾经面临生死而无所畏惧的友谊！

杜海龙一脚蹬开了大辉，把斧子扔到一边一把拽起张小夺，此时张小夺的脸上全部是被大辉用脚踢的疤痕和往外流着血的裂缝，两只眼睛都已经肿到看不清楚。

“小夺！操！你没事吧！”

杜海龙一阵乱晃，张小夺慢慢的睁开眼睛，似乎有泪花在闪烁的盯着自己看。杜海龙慢慢的道“小夺，没事，先别说话了。”他哪里知道张小夺想说的是“哥们，别在晃了，我头有点儿晕。”

黄岩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已经挪到马路上的“战场”道“小夺，怎么又跟北关的干上了呢？”

张小夺用力的甩了甩头发，站起身道“祥子把我俩兄弟给砍了，还给绑起来了不放人。今天过来要人大辉还他妈在这给我装，反正这一架早晚都是要打的。”

杜海龙拾起地上的斧头，带着几个人冲进了对面直奔祥子而去。张小夺心中一惊，心想肯定得出事，杜海龙可是一个虎到不行的人，要是不拦着他敢直接把祥子的脑袋给剁了。事情闹大了谁也担当不起！

祥子此时正和手下的几个小弟围着一个四中的学生打，赵龙也被围上了。本来就是在北关，加上张小夺这边的人学生居多，越发有些力不从心了。高祥看着战况，兴奋的骂道“草你奶奶的，也不掂量一下自己什么分量？北关也是你们敢惹的地方？”

殊不知，厄运已经降临到了他的头上。杜海龙蹬着血红的大眼睛拎着一把斧头就冲了过去，高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斧头不偏不正的正好落在了右臂上，齐肩一跳胳膊活生生的掉了下来，高祥惨叫一声在地上打滚。杜海龙一脚踩住高祥的胸口，道“小子，北关不是很牛逼么？你高祥不是很牛逼么？不想死的话赶紧叫爷爷，让我爽快了今天我就饶你不死！”

张小夺跑过去一把抢过杜海龙手中的斧头骂道“他妈的你疯了！”

杜海龙转过脑袋笑道“我没疯，小夺你记住。哥们欠你的是一条命，我不管他是何方神圣，只要是得罪了你我就必须让他记住。这次就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要是再敢，哥们剁的就不止是你一条胳膊！”

“爷爷，爷爷你饶了我吧。啊。。疼啊。。。”

高祥在地上不断的打滚，地面已经被染成了血红。张小夺皱了下眉头，如果再不送医院的话肯定会出人命。

“警局的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所有的“战士”全部扔掉了手中的家伙开始跑路，有些甚至若无其事的假装路人。张小夺一把拽起杜海龙往一家超市走去。

共来了三辆警车，呼啦一声下来十几个警察，地上躺着很多不断呻吟的青少年，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大辉和高祥。其中一个很壮实的警察好像是带头的，有条有紊的安排道“赶紧把那两个严重的送县医院，其他的分两路追，附近的小卖铺以及饭店也要一家家搜查，只要是能躲人的地方全部勘察一便，发现可疑的任务统统的带走！”

民警们处理后事的本领相当强大，兵分几路各干各事，忙的是风生水起。那个带头的民警安排完以后便往张小夺这边的超市走来。杜海龙有些紧张，脑袋上的汗水开始不断的流出，张小夺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记住，你家出事了，我是你的高中同学。咱俩在这里买点东西去你家。”

那带头的民警进来后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了正在结账的张小夺和杜海龙。

“哎！你俩，别动。”

那民警走了过来，警惕的看着张小夺两人。张小夺满脸的疑惑“你谁啊？”

民警面不改色，装什么装，刚才在外面打架的有你吧？”

张小夺有些生气“你说什么呢？民警了不起啊想抓谁就抓谁？谁看见我们在外面打架了。真有意思。”

说罢不再搭理他，掏出一张一百的钞票递给了收银员，在那收银员过来接钱的时候，张小夺捏了那人的手一下。那收银员是一个十 九岁的“非主流女孩，被张小夺捏了一下手脸有些微红。民警看张小夺是个难缠的角色。属于那种特别会演戏的人，也不再纠缠直接走到收银员那里，道“小妹妹，这俩人是刚刚进来的吧？”

那收银员有些手足无措，被问的一呆正好看见了后面的张小夺狂摇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道“不是啊，他们刚才就一直在这里呆着的。”

民警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张小夺正在点烟，厉声道“现在我要做一下调查，请你们配合。”

张小夺冷哼一声道“警察同志，我们应该有人身自由吧？刚才你冤枉我们说我们打架斗殴，现在又不让我们走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信不信我们去城关分局投诉你？”

民警完全没想到看起来才十**岁的张小夺竟然能说出这话，不禁哑然。为了避免尴尬呵呵一笑道“朋友，刚才确实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呵呵。不过我现在必须要了解一下刚才打架的情况还有你们两人的情况，请配合。”

张小夺知道人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当下也不再为难他，道“说吧，我们有急事，你想知道什么赶紧的吧、”

民警郁闷的摇了摇头，从小做梦就想当警察，威风八面。可是当了警察以后才发现完全与自己想象的是两种概念。张小夺看了一眼那民警的警牌“李志宏，编号1978。”

李志宏拿出一个小本，道“请问你们两个现在还在上学吗？”

张小夺看了李志宏一眼，无奈的道“是。”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上课呢？”

“哥们家里出了点事情，去看看。你看这些水果和饮料就是看他们的礼品。”

李志宏看了一眼张小夺脚旁边的东西，点了点头。道

“好，那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刚才所看到的经过，希望你们配合。”

张小夺有些不耐烦，道“配合配合，当时那么大场面，我和海龙就一直没敢出这超市的门，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扔个刀什么的过来砍到我们，谁敢一直盯着他们看啊。再说，就算我知道了说出去了他们肯定会找我麻烦的。你要是问这个的话找别人好了。再见。”

说罢一本正经的提着东西拉着杜海龙走出了超市，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冲着超市的收银员MM嘿嘿一笑，打了个飞吻，逗得小女孩又是一片绯红。李志宏气的一跺脚，心里暗骂“年纪不大倒是个老狐狸。”

张小夺和杜海龙两人上了去军庄的车，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杜海龙四处看了看道“现在咱们去哪？”

张小夺看了一下车内，司机也没过来，地面的瓜子皮等残屑映入眼帘，张小夺厌恶的用脚踢了踢，道“去我老家看看我奶奶。”

杜海龙把身上的牛皮外套又拢了拢，道“哦，我真服了你了，刚才一点都不紧张吗？”

张小夺嘿嘿一笑“你紧张了就等于你想进局子了。不要去想在遇到警察之前的事情就好了。你就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洗脑，然后你就会应对自如了。”

杜海龙对张小夺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太能装了。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现在反而若无其事的回老家。无奈的苦笑，然后抱着膀子看刚才的战场。

刚才打架的地方离车上不远，坐在这个小巴士上还能隐约的看到不远处地面上的血渍。

“海龙，我希望我叫你来帮我的时候你总觉得欠我什么，如果我们是兄弟的话就不要来这些。我很不爽，如果你觉得你欠我什么的话，我反而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帮我。”

张小夺盯着窗外静静的说。杜海龙惊讶的抬起脑袋“小夺，我没……”

“别再说了，我也不想听你解释什么。我要的是兄弟，是朋友。而不是一个随时都会还我债的奴隶你懂不？”

张小夺点了一根烟，杜海龙不说话了。张小夺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在还张小夺一个永远也还不完的债。张小夺刚才的话也深深的刺痛了杜海龙，他原以为那样是最铁的兄弟，只有真正的兄弟才会那么做。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海龙，我知道咱俩好，咱俩比亲兄弟还亲。可是正是因为你这样我才说的这些话，咱们在这黑昌县个破地方万一出了大事谁也兜不住，你说对吧？每次你来帮我的时候几乎都想要了人家的命，那你让我觉得你是在帮我杀一个人还我的人情？！”

“小夺我没有……”

杜海龙脸色有些泛白，张小夺的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内心。

“海龙，放下你心中的那些自己放不下的事情，我觉得如果我们是兄弟的话没有必要弄出那么多的压力。我要的是兄弟，如果我们真的是兄弟的话，把曾经的事情都忘了，过去就过去了。你不欠我什么，就算欠的话，这两次你已经还清了。从现在开始，丢下包袱，我们是真正的兄弟，好吧。”

张小夺回头，却看见杜海龙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强力的忍住泪水用力的点了点头。张小夺开心的笑了，没有什么比得到一个真正的兄弟会更让他开心。一切尽在不言中，在整个小巴士坐了一半人的时候，司机来了缓缓的启动了车子。

军庄是张小夺的老家，也是张父的家乡。张小夺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回老家去住，因为爷爷奶奶，叔叔姑姑们都在那边，另外一点就是乡下的地方大，孩童也多。张小夺回忆起小的时候和玩伴们一起捉青蛙，一起去别人的瓜地里面偷西瓜吃的乐趣。那个时候虽然没有城市里面孩童的肯德基和冰激凌，但是也构造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美好的童年。

张小夺把脑袋贴在窗子上，看着飞驰而过的树木心中感慨万千。

从黑昌县城到军庄乡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

张小夺从回忆中拉回，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杜海龙早就已经睡着，口水简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叫醒了杜海龙下车，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

农村的泥土气息永远是最吸引人的，空气清新，树木繁多。在这里永远没有城市里面车辆的废气，没有工厂的污染，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噪音。一切给人的感觉都是那么宁静，那么自然。

军庄乡就一个停车站，说白了就是加油站门口，没有售票厅，也没有工作人员。小巴士规矩的停在加油站门口，来了就上车，中途会有人上来收钱。

张小夺的奶奶家离这边不远，不行大约五分钟左右就可以到。

杜海龙拎着一箱果粒橙和一箱鲜奶跟在后面道“小夺，你来你奶奶家还买东西？”

张小夺哈哈一笑点了根烟，“这不是刚才出事了么？买东西我也得有钱啊，现在怎么着都是花的我父母的钱，买不买都一样。”

谈话间两人到了一个没有水的大深沟旁边，两个大坑中间夹着一条狭隘的小道，弯弯曲曲的通向另外一边。张小夺望着硕大的深坑道“据说这两个沟曾经是万人坑，日本鬼子当年杀了人全部都扔在这里面。有的小孩去沟下面玩的时候偶尔都能找出来人骨头。”

杜海龙看了一眼，道“我们那边也有这种万人坑，说是万人坑可是肯定埋的人超过这个数。”

两个人都有同感，当年日本人的残忍张小夺听了爷爷跟自己讲的故事以后简直是恨之入骨。

两个人走过了小道一转弯就看到了一个小木门，门口还有几只正在咀嚼着杂草的大白羊。

“那就是我奶奶家，不知他们现在在家了没。”

张小夺指着木门说道。

张小夺一把推开了木门，一个五十平米左右的院子，对着木门的是一颗很大的枣树，地上有鸡鸭，还有几只羊。张小夺的奶奶是一个胖胖的老妇，现在正在坐在小凳子上择菜，看到张小夺来了忙站起来道“小夺啊！怎么现在来了啊？”

“奶奶，嘿嘿想你了啊就过来看看你，这个是我的同学海龙。”

张小夺笑眯眯的介绍。

“奶奶好。”

“好好，呵呵，看这孩子长的多壮实，跟个小牛犊子似地。”

张小夺的奶奶乐呵呵的拉着张小夺和杜海龙的胳膊。老人家很少能有人来这边做客，自己的孙子更是很久都不来看望一次，这次还带来了一个客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爷爷去哪了啊？”

张小夺四处看了一下，发现爷爷没在家问道。

“呵呵，你爷爷去割草了，他闲不住的，估摸着一会儿就回来啦。”

张小夺的奶奶笑呵呵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