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齐了,并没有黄忠田想吃的那些东西。五个人纷纷举杯,喝的乒乓乱响。杜海龙喝酒上脸,本来就黑,这时一张脸成了酱紫色,打着酒嗝说道
“早就听说黄狗在四中是号人物,今天一见果然有种!哈哈,说实话,我和黄岩我俩冲着小夺就是卖命都好使。真的,我和黄岩我俩的命都是小夺捡回来的,以后你可得多招呼着点啊!”
黄忠田哈哈一笑,道
“操!说哪的话!我也不问你们以前在一起发生过啥!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情谊!我喜欢!以后咱们就是兄弟!谁他娘的敢在这叫板就废了谁。在四中我黄狗别的能耐没有,就是他妈人多!以后在二中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招呼!来小夺,咱几个再走一个!”
张小夺有些多了,看着地上堆满四周的啤酒瓶,晕晕乎乎的道
“还他妈喝!下午上不上课了?”
白脸点了根烟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碰了下张小夺的胳膊道
“上什么课!下午去黄狗那打牌去!来到四中就等于长年放假,老陈根本不管。”
张小夺心中一喜,问道
“我操!还有这好事儿?”
“你就放一百个心把!没事儿!来来来。。。。”
这顿饭吃完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杜海龙结账的时候吓了一跳,菜只吃了四十多块钱,而啤酒却喝了整整七十瓶!好在黑昌县的啤酒很便宜才一块五一瓶。这顿饭一百五十块钱就打发了。黄忠田歪歪扭扭的跟黄岩搂在一起不知道唧唧歪歪的说着什么,许昂走了过来口齿不清的对张小夺说道
“别看黄狗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是个好人。在整个四中口碑都不是很好,在咱班级里欺负人。可是咱班要是有个啥事儿了他指定出面摆平。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能看的出来。”
张小夺有些晕,十几瓶啤酒下肚让他有些反胃。张小夺又问
“为什么黄狗那么怕你呢?我看着你说话挺好使的。”
许昂嘿嘿一笑,道
“秘密。”
这时黄岩和杜海龙在一个白色的面包车那吆喝
“操!小夺!就顾着跟白脸聊天了!我跟海龙走了啊!你也不来送送!”
张小夺扯着嗓子喊道
“送送送你妈个头啊!二中跟四中打个车几分钟就到了,生死离别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还是迈着不怎么稳当的步子走向那边。
“得得,张小夺,我算是看清你了。你准是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人。”
黄岩一头钻进松花江里面,露出个脑袋说道。张小夺嘿嘿一笑,口水差点没流出来。,道
“这你还真说错了,我是个比谁都孝顺的人。”
车走了,杜海龙从副驾驶窗露出脑袋喊道
“走了啊!好好呆着有事儿打电话!”
张小夺摇了摇手,三人目送着面包车走后,黄忠田转过脑袋问
“下午咱们什么地干活!”
许昂拉起张小夺就往南边跑,边跑还边喊
“哎呀我操!日本鬼子来啦!!!”
然后就听见后面黄忠田的叫骂声和奔跑的脚步声。
出了四中的大门往难走正对着四中后面那条通往张小夺家中的小道,也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叶落劫迷迷糊糊的跟着许昂和黄狗走在这条小路上。路上倒是清静,四周没人。风刮在脸上有些凉丝丝的。道路的两旁都是大棚,不知道里面种的什么东西。在小路前方大约五百米左右有一座小村庄,名曰“将王村”,里面很多人往外面租房。许多住校生不愿意住在学校都住在这将王村。黄忠田就是那些不愿意住在学校的学生之一。进了村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张小夺皱着眉头问
“这什么味儿啊?真他妈难闻》”
黄忠田昂起老脸深吸一口气,道
“啊!我闻到了大自然的气息!”
许昂无奈了,翻了下白眼对张小夺说道
“你左边是个养牛场。”
把张小夺给郁闷的不行。心想这个黄忠田还算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不知走了多远,黄忠田在一个破旧的院子前停住了脚步,咣当一脚踹开了大门,横了吧唧的走了进去,吼了一嗓子道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谁在屋办事儿呢?!”
然后走到院子里面的第三个门直接推开走了进去。张小夺四处打量着这个院子,四周都是些用砖头堆砌成的墙壁,从这边跳起来就可以看见隔壁家的院子。在院子的正中央还有一个“拉水井”。(家住农村的朋友可能知道,这种水井只需要人工来回拉就可以出水了,在这里就不详细的解释了,毕竟咱这不是一本介绍水资源的书)院子里面还喂养着鸡鸭鹅什么的。许昂走到墙角对着墙撒尿,然后打了个寒战边提裤子边说道
“这个院子房东全租出去了,里面三个屋住的都是咱学校的。黄狗儿在这就是个土财主,没事儿就跑那两家蹭饭吃哈哈。”
张小夺点了点头,打了个酒嗝走进黄忠田的屋子。黄忠田别看大大咧咧的,屋子收拾的还算是干净,床被褥什么的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边。空间虽然不大但是三个人打牌时足够了。
“小夺,斗地主啊?”
张小夺往床上一躺,便感觉脑子开始不断的下沉。听到黄忠田招呼自己打牌,摇了摇手道
“不玩儿。我操头疼死了。睡觉。。。”
然后便呼呼大睡了。黄忠田往他屁股上踹了两脚,见他没反应,郁闷的道
“我操!这什么跟什么啊!操蛋。”
许昂摸了摸裤兜,问道
“有烟不?”
黄狗从床头一个小桌子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包红梅,扔给许昂道
“只有这个了。”
许昂接过来一看是一包没拆封的,边拆边说道
“哎,黄狗,刀疤前几天被人砍了你知道不?”
黄狗晃了晃脑袋,答道
“我知道,可能是李东那边干的。前几天我还听二子说来着。”
许昂抽出根烟,点上后扔给了黄狗,自己又点了一根说道
“二子怎么说的?”
“二子说,那天他吃饭的时候听见李东和马辉他几个商量砍刀疤的事儿。二子跟马辉他几个比较熟。刀疤也是,装比装大喽!”
许昂手指一挑弹了下烟灰,盯着燃烧的香烟淡淡的道
“你准备咋办?”
这时睡的迷迷糊糊的张小夺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给我砍了他。。。。”
黄忠田和许昂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向张小夺,面面相觑。黄忠田道
“他要砍谁?”
许昂的表情很精彩,纠结的道
“我不道哇。”
张小夺一觉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头疼的不行,嗓子也干燥的难受。掀开被窝去摸灯的开关,却怎么也找不着。于是从口袋拿出手机照着走了出去,院子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张小夺又回到了黄忠田的屋子里面,重新躺了下来。想着喝醉以后的事情。记得自己躺下后黄忠田叫着自己打斗地主,然后自己就开始迷迷糊糊的,然后听见他们商量什么刀疤被砍了什么之类的事情。正在这时,张小夺听见了大门外边嘻嘻哈哈的声音,其中有一个人笑的最欢,那肯定是黄忠田,张小夺心里想着。果不其然,那几个人推开了院子的大门,向这边走了过来。张小夺忙闭上眼睛装睡觉。
“啪!”
灯被打开了。刺眼的白光让张小夺的眼睛一下受到了刺激。黄忠田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操老大你还睡着那!晚自习都下课了!”
张小夺“困难”的睁开眼睛眉头皱成一疙瘩,用手挡着灯光道
“真他妈快,我睡了那么长时间?”
黄忠田郁闷的拍了下脑门,道
“你赢了。”
过了一会儿,张小夺总算适应了灯光。这才看清楚了屋子里的几个人,除了黄忠田外其余几个都是陌生面孔。
“有烟没有?”
张小夺问黄忠田。跟着黄忠田的一个男生说了声“有。”便仍过来一根。张小夺穿上鞋点着烟对黄忠田道
“这几个哥们儿。。。”
“哦!这个是李金,我的拜把子兄弟。”一个壮壮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的男生。不过张小夺觉得。。这个叫李金的长相有些可爱,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这个是阿利。”一个个子大约一米七左右,留着长发的男生。看起来脸有点老,还有两撇小胡子。那人笑了笑,张小夺也笑了笑。
“这个是吴超。”张小夺一看这个乐了,这简直就是个大熊猫啊!黑里透红的脸颊上面由于冬天没有做好防冻措施,导致一边一块黑色的斑。笑起来就是个国宝。
那吴超可能已经习惯了,不以为然的笑道
“我是吴超,我的口号是干掉大熊猫,我就是国宝。哈哈。你叫张小夺把?”
张小夺被这小子一下逗乐了,差点没有被呛到,笑道
“嗯,哈哈,今天刚转来。哈哈。”
那个叫阿利的男生去黄忠田的柜子里面拿了包方便面,跟张小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留下了黄忠田在那里骂空气。都是些关于拿了他方便面什么之类的话。张小夺一看时间吓一跳,忙问自行车在哪。黄忠田说已经给骑回来了就在院子里。张小夺骑上自行车就往家赶。
幸好这个将王村的路比较好走,骑着自行车几分钟就上了大路,四中的大门都可以看得到。
到了家里,发现楼下的大厅里堆上了行李,母亲也回来了。张父和张母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自己。张小夺停下自行车疑惑的问道
“爸,妈,我回来了。这谁的行李啊?”
张父把一个皮箱的拉链拉好,道
“我今天晚上11点40的火车,去BJ。”
张小夺一愣,心想父亲出差是经常的事情,便随意的回答道
“哦,几天能回来?”
“这就说不准了。你邵大爷让我去他公司帮忙,说一年能给个几万块钱。这两年咱家的积蓄都花光了,药和服装也赔钱。现在又摊上你姐姐上大学,你上高中,再不出去的话你们下年的学费都交不上。”
父亲啪嗒啪嗒的抽着烟道。平时张父是不怎么抽烟的,不知半年才想起来抽上一根。可是现在他的脚下已经堆满了烟头。张小夺没有说话,心里酸酸的。张母说道
“小夺,厨房里面给你热着菜呢,你去盛出来吃吧。”
“不用了,我现在不饿。等我送我爸回来了再吃吧。”
“不用你送了,一会儿你蝎子叔还有你小青叔开车送我去,你去盛饭吧。”
张小夺哦了一声起身去了厨房,听到了背后父亲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张小夺看着锅里的鸡块,盛了一碗米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出去了一个人小心点,年纪也不小了,要不我跟你去?给你洗洗衣服做做饭什么的。”
张母说道。
“你去干什么?家里没人照顾怎么能行?小夺现在正读高中,正是关键的时候,离不开人。你在家里看着点总不会错。”
张小夺对屋子里面父母的谈话听的是一字不漏。这时,父亲的手机响了。
“喂,小青啊,到了是吧。那行,嗯,大门没锁你直接推开就行了。嗯。”
挂了电话,张父又检查了一遍行李,走进了厨房。
“爸。”
张小夺放下了筷子,轻声道。
“嗯。小夺,我马上就要去BJ了,你妈经常在医院也不怎么回家,把家看好了。你现在也不小了,张家的男人绝对个个儿都要顶天立地。你有你自己的路,爸不会逼着你做这个做那个,但是你要想清楚了,到底怎么样,你自己才会有出息。黑昌县很乱我知道,可是你千万要少打架,这个东西对你没什么好处,人活着就一条命,没了就什么都晚了。好好读书吧,也给咱张家长长脸。”
张小夺嗯了一声,心里说不出什么个滋味。真想抱着自己的父亲大哭一顿,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大门被推开了,一个留着半寸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直奔厨房。
“张哥。”
张父应了一声,张小夺站起身来叫了声“小青叔”。那个小青叔显得格外精神,右眼睛的眉毛上还有一道不怎么起眼的疤痕,据他说那是他小时候碰的。小青叔勤快的帮着张父把行李提起来,便一起出门了。张小夺想送一下,被张父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