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军事力量的策士统领斯维因并不急于返回诺克萨斯,他知道诺克萨斯的政治势力并不像看到的那样单纯透明,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网,稍不留神就会羁绊其中难以自拔。
斯维因首先要做的,是稳固住现有的力量,他知道杜克卡奥留给自己的这支军队还远没有达到对自己忠心效命的地步,拉拢该拉拢的,清理该清理的,是当前要解决的最大问题。
“叫德莱厄斯来见我。”说干就干,眼下最值得斯维因拉拢的是军队中的少壮派,尤其是德莱厄斯、德莱文两兄弟。
斯维因是睿智的,他知道,相比那些早已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军们,年轻的武将更期盼机遇与认同。如同臭鸡蛋与苍蝇的相逢,这个比喻虽然恶俗,却能很好的反映出这位军队新统帅与那些少壮派军官的关系来:他们相互渴望!
“斯维因大人,您叫我?”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受到传召后,很快来到了斯维因的军营,显然,德莱厄斯很愿意在新统帅面前建立良好的形象。
斯维因站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德莱厄斯,这个身材结实的年轻人充满热情,也不缺乏智慧,他将会是一个好的帮手。
“德莱厄斯,谈谈你对诺克萨斯现状的看法。”斯维因倒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递到德莱厄斯手上。他尽力使气氛显得轻松,言语也像闲谈一般,看似毫不经意。
“诺克萨斯?哼!如果不是那些怯懦的贵族议员们阻拦,恐怕我们诺克萨斯人早就征服整个瓦罗兰大陆了!”德莱厄斯说的是他的真实想法,眼前的斯维因留给他的一直是平易近人的印象,在这样的人面前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想法。德莱厄斯渴望战斗,渴望在杀戮中建立功业,而现在的诺克萨斯,在他看来似乎少了一点进取心,太安于现状了。
策士统领斯维因刚刚端起咖啡杯放到嘴边,他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尽管他了解少壮派军官都是激进分子,但还是没有预料到德莱厄斯在他面前竟会如此不加掩饰的坦诚相待。
看来对少壮派的拉拢已经是水到渠成了,甚至不需要自己再多做哪怕一分努力。斯维因是个谨慎的人,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多说几句,好让德莱厄斯对自己誓死效忠,此刻他正在酝酿着该如何真正打动德莱厄斯的内心。
“德莱厄斯,你刚好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干,结束碌碌无为的贵族议会统治,让我们一起带领诺克萨斯人征服整个瓦罗兰大陆!”
在德莱厄斯听来,斯维因是真的激动了,因为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德莱厄斯攥紧了拳头,他曾无数次梦想过成为带领诺克萨斯人走向强盛,让诺克萨斯人永远记住的英雄。而此刻的斯维因,值得他效忠,他相信斯维因将是富有激情的统帅。
“我和弟弟德莱文将永远支持和拥戴您!”德莱厄斯认为自己感受到了斯维因的想法,这种同气连枝的感觉让他感到很舒服,仅仅几句话的交流,德莱厄斯成了斯维因的死忠。离开的时候,德莱厄斯甚至感到自己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送走德莱厄斯后,斯维因感到心里踏实了下来,有了少壮派军官的支持,这支军队的统治权已经稳固多了。接下来,他要去亲自拜访酒桶古拉加斯,在赛恩与厄加特双双阵亡之后,古拉加斯就成了整个老军官阶层的意愿代表。
“老家伙如果识相的话,我还会保有他在军队中的一席之地,如果老家伙流露出一点点不满的情绪,我就立刻让他滚蛋!”前往古拉加斯军营的一路上,斯维因都在心里盘算着。有了少壮派军官的支持,斯维因觉得自己底气足了许多,他决定对老军官们实施强硬手腕。
“古拉加斯,还没有睡吗?”斯维因走进古拉加斯的营帐时歉意的躬了躬身,以此来表达对老将军的尊重。面子上的功夫是必须要做足的,毕竟对方是为诺克萨斯效力了十年以上的功臣。
“外面总有些讨厌的东西在噪鼓弄舌,哪里睡得着?”古拉加斯埋头干着自己的事,根本不正眼瞧斯维因,显然是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对于古拉加斯的态度,斯维因毫不在意,似乎早已猜测到了对方会这样。他大大咧咧地径直走到古拉加斯对面,张扬地坐了下去。
“斯维因大人,我并没有邀请您坐下,您的表现似乎有些不自重!”古拉加斯厌恶地抬起头,一双灯泡大眼死死盯着斯维因,眼神里带着轻蔑。古拉加斯一生中只佩服过一个人,就是已经亡故的杜克卡奥将军,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斯维因,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自重?哈哈!古拉加斯,请不要忘了,我此刻已经是整支军队的统帅!您的后勤部分,似乎也归我统帅!”斯维因笑的很放肆,他甚至将那只瘸腿放在了桌案上,以此来表示对古拉加斯的蔑视和侮辱。
古拉加斯觉得血在涌向头顶,他猛的站了起来,虽然已经是年过四十的老人,但他相信,只要自己愿意,可以立刻将眼前这个卑鄙的家伙揪起来,痛打一顿。
“古拉加斯,我忘记提醒您了,您留在诺克萨斯的儿女正被我的手下保护着!”斯维因看着眼前随时会狂暴的古拉加斯,慢条斯理地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古拉加斯愣了一愣,重新呆呆的坐了回去。对于斯维因的提醒,他深信不疑,因为斯维因的斥候系统可是在诺克萨斯出了名的,他们不仅负责收集情报,也顺带着搞暗杀活动。
“古拉加斯,你已经老了,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斯维因得意洋洋地看着古拉加斯的变化,知道自己的威胁起了效果,语气也转的温柔了起来:“如果你愿意,我想送你一座上好的葡萄园,这样才能配上你诺克萨斯最出色酿酒师的名号。”
“如果你真送,那我就收下。”古拉加斯呆呆的坐着,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杜克卡奥死了,赛恩和厄加特也死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或许真到了自己安度晚年的时候了,只希望斯维因不要把诺克萨斯带向毁灭吧。
斯维因志得意满的离开了古拉加斯的营帐,连古拉加斯都屈服了,那些老顽固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吗?现在只需要一点点铲除军队中已经没落的旧势力,自己对这支军队的控制力就会更强一些。说起来,这一切还真要感谢杜克卡奥,谁让他千方百计地为自己树立权威,想为他的继位铺平道路呢?
解决了内部问题,接下来就该想一想如何解决贵族议会了,是强攻进去暴力夺权?还是发动民众和平演变?斯维因眼下还没有主意。
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斯维因边走边想,一直走回自己的营帐也没想出个好策略来。但斯维因相信,办法总会有的,他此刻的自信心已经极度膨胀了。
-----------------------------------------
斯维因的营帐中,正有一个人在等着他,这个人是蒙多医生,外号祖安狂人。
祖安人善于积聚财富、长于科学实验,瓦罗兰大陆几乎随处可见祖安人的身影,他们总是能嗅着利益的味道从远处赶来。当然,祖安人在瓦罗兰大陆的名声很臭,太多用欺骗和敲诈手段谋生的祖安人败坏了这个民族的声誉。
蒙多医生是典型的祖安人,他偏执、自私,满脑子的阴谋诡计。很多祖安人把蒙多医生视为他们的榜样,因为这个大胆的家伙竟然选择了找诺克萨斯人做生意,这在很多人看来是难以想象的,因为欺骗诺克萨斯人可是自寻死路的举动。
蒙多医生不仅做了,而且做的很游刃有余,此刻他甚至想利用诺克萨斯人的矛盾来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我见过你。”回到营帐的斯维因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蒙多医生,这个家伙大胆的有点离谱,要知道擅闯军营的人很有可能被当做奸细抓起来杀掉。
“我也见过你,伟大的策士统领斯维因。”蒙多医生此行本来是要寻找杜克卡奥的,走到了这里才知道杜克卡奥已经阵亡了,斯维因成了军队新的统帅。
“那么,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斯维因对祖安人没有好感,对眼前这个肮脏丑陋的家伙更是正眼也不想瞧。
“您说您见过我,不知道斯维因大人是在哪里见过我?”蒙多医生丝毫不在意斯维因对他的态度,反而舔着脸主动套近乎。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在贵族议会大厅见过阁下几次……”斯维因记忆力很好,很快想起了这个家伙经常出入贵族议会大厅。想到这里,斯维因突然愣住了,能够出入于贵族议会大厅的祖安人,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帮手!
蒙多医生注意到了斯维因表情的细微变化,端起架子摆起谱来:“斯维因大人的心思,我多少能猜到一些,或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的心思?我哪有什么心思。”掩饰心情可一向是斯维因引以为傲的本事,可眼前这个祖安人却说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这让斯维因觉得有些心虚。
“斯维因大人,您想成为诺克萨斯的最高领袖。”蒙多医生盯着斯维因的眼睛,一字一字慢悠悠的说着。尽管语气平静,却在斯维因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其实这一切并不复杂,常年在外投机的生活经验带给蒙多医生的是比常人更强的察言观色能力,斯维因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觊觎领袖的位置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可斯维因并不这么想,习惯于同耿直的诺克萨斯人打交道的斯维因总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狡诈的人,此刻出现了一个显得比他更狡诈的家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除掉蒙多医生的想法开始在头脑里盘旋。
“我能帮助你实现愿望。”蒙多医生这句话救了自己的命,也让斯维因开始对眼前这个祖安人真正产生了兴趣。这个能自由出入贵族议会大厅的祖安人一定是有些本事才敢这么说的,不妨继续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接下来,祖安狂人蒙多医生对斯维因原原本本讲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本来是效命于贵族议会的,任务是参与一项重要的科学实验,这项实验的研究内容是瓦罗兰大陆严禁的生化武器。
科学实验是秘密进行的,只有少数人知晓,蒙多医生为诺克萨斯人找来最好的研究人员。在实验即将成功的时候,蒙多医生被无情的踢出了实验团队,没有得到诺克萨斯人原本许诺给他的财富和地位,这让他极度愤慨。
“你来找我,是想报复?”斯维因听到这里,插了一句。
蒙多医生点了点头:“不仅仅是报复,我还要拿回那些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斯维因问道,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蒙多医生的报复计划。
“你听过黑色玫瑰吗?”蒙多医生并不急于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似乎是诺克萨斯比较有名的财团。”斯维因听过这个名字,这是一个神秘财团,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却没人知道他们从事的是什么生意。
“大多数人都以为贵族议会拥有诺克萨斯的领导权,实际上真正的幕后领导是这个叫黑色玫瑰的组织,这个组织为议会提供经费,遥控议会发布对他们有利的命令。”蒙多医生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很神秘的样子。
“直接说你的计划吧。”斯维因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样绕弯子要绕到什么时候去。
“摧毁了黑色玫瑰的总部,议会自然就会妥协,况且,我手中还有王牌。”蒙多医生索性把话说的更明白些。
“王牌是什么?”斯维因追问着。
“实验团队依然听我的命令,只要你回到诺克萨斯,实验成果就归你所有。”
“我凭什么相信你?”斯维因已经动心了,但他仍然保持着最后的谨慎。
“利益,我想我们拥有共同的利益,这是合作的基础。”蒙多医生实际上仍然强调着要给予他应得的回报。
“如果这事做成了,我会给你应得的奖励。”斯维因终于松了口,他与蒙多医生的联盟算是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