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响起时,从远处飞来一颗石子,从独坐和尘风之间掠过。独坐意外之余赶紧收势,石子毫无威力滚落在地,看上去更像是随意扔出去的。
独坐回头看到来人,皱眉说:“怎么是你?”
“我……”苦着一张脸的张清健支支吾吾,“我想给他求个情……”
“他是大恶人!”独坐生气道。
“我知道,可是……”
夏寻在一边看得明白,知道张清健的意思:要是尘风就这样玩完,张清健就再也别想和于水清有联系了,这个时候都不忘泡妞,真是……
“小道士,就算了吧。”夏寻咳了两声,开口说,“放他一马。”
“难道就这么把他放走?”独坐气鼓鼓地说,“他说不定还会对咱们不利!”
“他手里的阴镜已经碎了,不会再有太大的威胁,不过让他回去也确实不合适……”夏寻沉思着,不知怎么处置。
“喂喂,别忘了他还欠我的呢,”墨雨一旁嚷道,“先是在咖啡馆里斗殴,又破坏机关,我要罚他在咖啡馆里当小工,什么时候满意了本姑娘才放他。”
张清健眼睛发亮:“这是个主意!有墨姑娘这么多精妙机关在,他想逃也逃不了。”
“唔……”独坐沉思片刻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好了。”
“你们这群混蛋,谁让你们能安排我的去处?我还能打呢!”尘风抬起头,两手无力垂落,眼睛里满是不甘心,恶狠狠盯着几个人,“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凌辱我的!”
他说完,右腿以凌厉之势向最近的独坐踢来,张清健眼疾手快,挡在独坐面前,手指点中他小腿上的巨虚穴,让尘风感到一阵酸麻,在半空无力落下,半跪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尘风大口喘着气,不相信会是这样的下场。
独坐冷静望着他说:“我下山时,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习武者若为欺弱横行,便是自毁根基,这江湖从来都不是弱肉强食,而是崇善敬德,江湖存在千年靠的不是武力,是侠义精神。”
欺弱横行……尘风开始回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学武。从小他和姐姐相依为命,没了父母庇护,经常被同龄孩子欺负,特别是姐姐长得漂亮,惹得不少小流氓天天骚扰她。他出去和别人打架,每次回来都是鼻青脸肿,免不得又惹姐姐责骂和哭泣,那时弱小的他就下定决心去变强,把欺负他们的人一个个都打趴在地。
他让明叔叫他武功,自己也翻阅家族传下来的武功心法,刻苦钻研。终于有一天,他脚踩着街上小混混的老大,趾高气昂地说:“以后,再让我看到你,非剥了你的皮!”听着对方连连求饶,然后消失不见,他心中涌出极大的满足感。
于是他一步步地,从被欺凌的对象,变成欺凌别人的人。当他能够轻而易举让黑帮老大对他俯首称臣时,再也没有想过那个趴在地上任由一群孩子踹却倔强不出声的自己。
他愈加崇尚武力,对楚星这样的高人敬仰不已,善恶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足够强,别人就会害怕,这是楚星教他的,也是这么多年自己的经验。
可是,难道这些是错误的吗?自己一直努力的东西,怎么就失去了意义?
不,不……尘风喉咙里呻吟一声,突然间放声大哭。
其余的人都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任由这样一个男人毫无顾忌哭出声来。
也许这个哭声,在他小时候被挨揍时哭出来,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有些泪水,固执不让它流下,而是积压在心中,终究会有决堤的那么一天。
张清健背起昏迷的鲁大胜,墨雨则取出一对手环扣在尘风双手。尘风没有一点反抗,哭过之后他神情淡漠,好像看透了许多东西。
夏寻看着尘风带上的木质手环问:“这是什么?”
“定身环。”墨雨说,“带上它人就跑不了。”
“这么神奇?中间也没有链子啊?”
“这又不是手铐。”墨雨白他一眼,“它内部和人手腕的许多穴道相吻合,根本没把法挣脱,也砍不断、烧不坏,每天都会不断往里缩,只有我才知道怎么放松。”说完她冲尘风说:“大个儿,听到没有,不听本姑娘的话,就不管你的手了。”
尘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墨雨也不计较,摆摆手说:“带你回去也是麻烦,还要先把你手治疗好。对了,你们那宝贵的碎片我先收着,给我爷爷看看。”
夏寻点头说:“既然你有用,就留着吧。”如今阴阳二镜已碎,他心里竟然没觉得太大可惜,有它们在,这江湖的争斗就不会少。
等墨雨要和他们分离的时候,她突然对独坐说:“喂,你,有时间多来咖啡馆坐坐。”
“啊?”独坐迷惑着说,“为什么?”
“这……情书很想你。”
“那只猫可高傲得很,它才不会这么说呢。”独坐傻乎乎地说。
“你……”墨雨鼓着嘴巴,瞪他一眼说,“不管,以后你要常来,不来的话我让情书晚上挠你!”
她话说完,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带着尘风走向咖啡馆。
“这是怎么回事啊?”独坐茫然道,夏寻用肩膀捣他一下(他的手也不能动弹),面带神秘莫测的笑容:“这都不明白啊,小道士你的春天要来了!”
“什么春天,现在不还是夏天吗?”
“哈哈哈,等我回头买几本琼瑶的书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