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还没亮,夏寻就已经起床,穿好衣服后又整理下脚上的沙袋,打开房门,正看见方虹朝自己房间走去。
方虹见他惊奇不已:“你竟然起来了?是失眠了还是得病了?要不就是吃错药了?”
夏寻不满地说:“我早起一次就这么奇怪吗?”
“不是奇怪,是不正常。”方虹认真纠正他。
夏寻说:“那我会一直不正常下去的,走,练功去吧。”
方虹看着夏寻兴致勃勃向外走去,稍微发愣后绽放出笑容,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好像真是长大了很多。”
星辰仍然布满空中,夏寻没有发任何牢骚,“呼哧呼哧”在街道绕着小区跑完三圈,还没等方虹说话,举起哑铃,扎上马步,开始练习臂力。
“真是奇怪。”方虹觉得没必要监督他了,就走到一旁的餐桌,张老板和独坐也在“呼哧呼哧”,不同的是他们在喝豆浆。
张老板抬起头说:“怎么了?”
“夏寻怎么好像一下子变了性子。”
张老板朝角落处的夏寻望去:“我想他昨天见到雅儿,对他触动很大。”
“什么触动?”方虹还是不理解。
“当一个人有了想要保护的对象,他对力量的追求会战胜从前的自己。”
方虹若有所思点点头,也望向夏寻,他正呲牙咧嘴努力把哑铃举高。她突然想到:有没有人想要保护我呢?我想要保护的那个对象,又会是谁呢?
没过多久,夏寻伸着舌头,像一条垂死的老狗,几乎是爬到饭桌上来的。他直接伸口咬住油条,一点一点往嘴里进,嘴巴被塞得满满当当。独坐刚好吃完,见他这个样子,走过去拍了怕他的胳膊。
“啊……疼!”夏寻大喊一声,嘴巴都快歪了,油条掉回餐桌上。
“你要做什么!”夏寻对独坐怒目而对。
独坐耸耸肩膀:“这样就能帮你把油条松开。人,要学着放弃,才能得到更多,而放弃的过程往往伴着阵痛……”
“不准给我讲人生哲理……”
“那我先回屋看会儿书了,一会儿咱俩还有任务,别忘了。”独坐打了个哈欠,晃悠悠走了。
夏寻在他身后喊:“别再看乱七八糟的书了……”
他气急败坏回过头去,准备再在餐桌用嘴巴一战,却看到一只白嫩的手在他眼前举着油条,不由愣住了。
“张口。”
方虹以不由质疑的口气说。
夏寻犹豫片刻,看着她明亮、毫无躲避的眼睛,慢慢张开了口。
方虹把油条放进夏寻嘴里,夏寻咬下一口,她便又把油条抽出。夏寻仔细认真总之及其缓慢嚼着油条,大脑里一片空白。
当他终于咽下嘴里那点油条后,那双手又伸向前,夏寻再次张开口……
“再喝口豆浆,别噎着。”方虹又把豆浆端过去,夏寻十分异样却又乖巧地喝了一小口,两只手垂下去,像是就没有在这个身体过。
当他终于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中吃完早饭后,方虹擦了擦油腻的手指,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别多想,你在我的训练之下,吃不好影响了训练效果就是我的责任。”
夏寻脑海里一下子蹦出一句话:解释就是掩饰……
不过他现在窘迫得很,可不敢再去逗方虹,便老老实实地说了声“知道了”,迅速溜之大吉。
方虹待他走后,才用手使劲压住胸口,这里跳的实在太厉害了。
夏寻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街上的,神情一直飘忽不定,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幕,脑袋就跟被击了一下样“嗡嗡”作响,身体发热,如坠梦中,有点像……第一次牵到女孩手的感觉。这让他不禁去想,自己是不是喜欢方虹?上学期间他也谈过一次恋爱,虽然那段感情就像小孩子过家家,而且最后还被女孩抛弃——正是他遇到丁老头时发生的事情——之后的两年他没再去谈恋爱,倒不是没有心仪的对象,只是再没了表白的勇气,自己本来长相普通、表现一般,外加性格偏内向,信心愈渐萎缩,对于喜欢这个词,反而不知该如何定义。
完全不懂夏寻心思的独坐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奇怪的问:“你没事吧?”
“啊,哦……当然没事,能有什么事?”夏寻从出神状态恢复过来,摇晃下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看到前方有空的出租车,对独坐说:“快,让它停车。”
独坐看他一眼,招手停车,夏寻又说:“来,拉车门。”
“怎么老支使我?”独坐不满地道。
夏寻晃荡了下毫无知觉的胳膊说:“我现在连一张纸都拿不起来,别说车门了。”
独坐冲他一笑,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微缩拂尘,从底部抽出一根针说:“让我扎一下就好。”
“哇你这装备还是多功能的,太上老君的拂尘也没这种功能吧?”
“随身携带,只需一针,方便快捷。”独坐像在说广告词,“我这针灸可不像随地摆的中医摊上那种,是平衡疗法,扎一针就不疼了。”
“这么神奇?你都可以去做电视购物了。”
“别不信,试试就知道了……”独坐说着就要往夏寻身上招呼,夏寻急了,忙喊:“等等!我问一下,这不是你看书学来的吧?”
“这可是我师父手把手教我的,必须有效。”独坐刚要去扎针,出租车司机不乐意了,在车里喊:“我说两位,你们到底上不上车?”
两个人一见都忘了人家出租车师傅,把他晾了半天,赶紧上车,告诉师傅地点——当然,是独坐开的门。
在车里,独坐让夏寻屏气凝神,他举着细长的针向夏寻腋部移过去。夏寻看着明晃晃的针尖越来越近,咽了一大口唾沫,说话有些结巴:“我说小道士,你下手可要准一点,这车万一一晃扎歪了我可受不了。对了你有从医执照吗?”
独坐白他一眼:“罗嗦,做好别动,这车就是翻了,我也能保证给你扎准位置。”话音刚落,他的手迅疾向前一扎,针的半截已经稳稳在夏寻体内。
“疼……”夏寻眉毛快要拧成一团了,独坐边转动针边说:“忍住,这说明感觉在慢慢恢复。”他猛地抽出针来,这么一下竟然让他额头上出现汗水。“好了,你动一下试试。”
夏寻狐疑尝试动下手臂,脸上浮现出惊奇的神色:“竟然能动了,而且也不疼,太牛了。”他左右晃动着,又冲独坐身上来了一拳:“真有你的!”
出租车司机一见这情景,也来凑热闹:“看不出小伙子还是神医啊,我的腰一直不好,一会儿下车能帮我看看吗,也来扎一针。”
独坐一口应下:“没问题,一会儿到地方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