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龙象望着眼前灯火阑珊深处的帝豪商务会所,单薄的身子骨从轿车钻出来,心中想着,北庙村的赵狗子家也不见得比这阔气,简直就是渣。
两尊威武高大的石狮子,形态可掬的端立在帝豪商务会所明净的旋转玻璃门两侧,泊车处小跑过来一老头,短发苍白,身形矮小,穿着黄色反光马甲,笑呵呵的冲着赵庆之挤着皱巴的脸说:“赵辫子你可算回来了!有酒?”
“六年西凤,管够!”
赵庆之甩了甩挂在肩膀的辫子,从后备箱拿出酒递了过去。
老头夺过这酒,狠狠抱在怀里,闻了闻酒瓶,这才抬头望着赵龙象,嘿嘿一笑,露出黄斑的牙齿,头也不回走了。
古色朴实的帝豪商务会所与西安古城相印相成,大门石雕的两尊狮子两米多高,雕工细致成神,旋转玻璃大门上镶着砖雕刺头、琉璃,木雕莲花层层更递,栩栩如生,包裹着红柱青瓦的整座会所大楼,楼有九层,旋至构阑,临近护城大河。
赵庆之拍了赵龙象的肩膀:“走!”
穿过停车场的小道,赵庆之冲着泊车处一座仿古木亭的老头挥了挥手,老头抱着酒瓶,坐在木亭椅上,身靠亭柱,也冲着赵庆之嘿嘿笑着。
旋转的玻璃门是赵龙象第一次接触的新事物,默默跟在四伯身后,小心翼翼紧跟着。入了大门,进了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板让赵龙象下意识退怯了一步,望着脚下穿着的发白布鞋,赵龙象突然感到这个世界不属于他。赵庆之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说,不怕!赵龙象深呼吸一口,点点头。
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尊梨花老红木雕刻的龙,一人多高的大龙盘卧在木墩之上的云端,雕琢简单古朴,龙身缠绕珠宝银元,有鲤鱼围绕欲要化龙之势,大龙口吐如意直达满溢聚宝大盆,如意刻有,鸿业高照!
赵龙象望着这尊木雕大龙出了神,而赵庆之则一屁股坐在大厅一侧的红漆大梨花木沙发上,望着来往的客人点燃了一根香烟,微微笑有着望向赵龙象背影,心中突然苦笑,赵阎王这厮,还真忍心我这么做!
顾泮溪其实上是帝豪商务会所的法人,徐娘半老的女人了,四十多岁仍旧风韵犹存,穿着黑色的长裤,一件白色衬衫外搭着小西服,整理了盘着的长发,挎上白色小包,出了轿车。转过身望着一旁的停放的白色起亚K2,皱着眉头,他回来了?
仿古木亭里老头喝完了手上的白酒,靠在椅子上望着顾泮溪迈着高跟鞋,踩着碎花小步,嘿嘿一笑:“赵辫子回来了!”
顾泮溪点点头,脸色波澜不惊。
这老头,两年前被赵庆之不知从哪里找来,只看管帝豪商务会所停车场。在顾泮溪看来,赵庆之不过是自己会所花钱雇来镇场子的打手而已,找来这么一个神经兮兮的老头,整日只会傻笑,白养!
帝豪商务会所共有九层楼,洗浴、桑拿、酒吧、住宿井井有序的分布各层,在古城,这样的会所算是中等规模。说来可笑,会所镇场子只有两人,赵庆之与那傻笑老头。
赵龙象四处打量着这陌生又充满富丽堂皇的会所,古朴奢华的装修格调,沉浸在红雕古香的朱颜酒色世界。身穿大红旗袍的女服务员们端丽高挑,漂亮俊秀,飞燕点水般,穿行客人之间。让赵龙象想起郭凤年,这些女孩身上没那股气,仙气。
转过身,赵龙象猛地撞在顾泮溪身上,急忙后退两步,用手摸了摸头笑呵呵望着眼前这女人。顾泮溪皱着眉头准备说话,赵庆之走过来:“老板娘,我侄子,给找个生计?”
“恩!”顾泮溪转身走了。
其实,顾泮溪还是知道赵庆之的能耐,之前来会所闹事的人自从他来了几乎没有出现过。她记得,两年前,一帮本地人在会所闹事,当时聚集二十多号人,停车场,仿古木亭,赵庆之一人之力放倒在场所有人,之后会所无事。但是她并不清楚,那天晚上,大雨磅礴,二十多人手持棍棒刀具,围堵帝豪商务会所大门,泊车场出现一老头,矮小骨瘦,走向人群,浑然不惧,一步一步走来,水泥地面踏出一排两寸深的脚印,雨水灌入,众人看后皆惊,事后谈起视为天人。脚踏地面留有脚印,内力深厚,那老头,只有赵庆之知晓,练的是形意拳,复姓呼延。
“先跟着那老头看管停车场。”顾泮溪突然转身说。
赵庆之有点苦涩,笑着对赵龙象说:“先慢慢来”。
“恩,四伯!”赵龙象点点头。
赵龙象被安排到泊车老头一起住,原初整洁干净的宿舍被老头的糟蹋的不像样子,闻着臭熏熏的宿舍,望了一眼四处乱放的酒瓶与一堆垃圾,赵龙象默默拿起扫帚,准备打扫。
“不用打扫,有人专门弄这个,嘿嘿”老头指了指一旁的床位:“以后住这!”弓着腰,脸上带着谄媚,挤出一排参差不齐的老黄牙,老头手脚麻利的给赵龙象收拾床铺,时不时转过头羞涩的瞅着赵龙象,这让赵龙象突然感到一阵寒颤。
老头打理好床铺,拍拍手,嘿嘿一笑,拿起地上半瓶酒,说了一句,我有一酒,可解烦思,名曰,西凤!赵龙象微微点点头,没有搭理,坐在床上,掏出赵道明的老烟杆。
突然,老头盯着赵龙象放在床头铁迹斑斑的老烟杆,神色禀然,想起一个人,南京,鸡鸣寺,相里游竺!
北庙村
高低不平的土墙围绕着一棵苍劲挺拔的大枣树,夜风袭人,冷骨。光秃秃大枣树下,直立一人高的纯钢大枪,缨络飘荡在锈迹的枪头徐徐飞舞。
“嗡!”
大枪发出一声闷哼,被一只芊芊玉手拔出地面,大红色一袭长袍的俏丽身影握着大枪,用手摸了摸枪头的锈迹,随后轻轻挥舞这纯钢打造的大枪,叹了一口气,赵阎王啊,赵阎王,你这又何苦?
一条大枪,一袭红衣,入了深夜,借着月光,出了北庙村。突然背着大枪的红衣停住脚步,抬头望了一眼那破庙,身形一跃,消失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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