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军舰中出来,便被外边刺眼的光给震惊了。在地下世界里潜行了这么久,也就只有手电筒的光最强。突然出现了如此刺眼的光,我一下子看上去竟然感觉视神经被刺的隐隐作痛。
那些已经变成白骨的工程师说的没错,古城绝对不是一座被遗忘的古代王城那么简单。地上的王城被掩埋在漫漫黄沙之下,而真正的秘密,却隐藏在我们面前。老周狠狠地把手里一沓地图扔在地上说:“我们被耍了,全被刘三川那个混蛋给耍了。”
众人听到这话直接就给懵了,老周这话来的确实是太过突兀了。他却是一脸愤然的说:“那个熊玩意儿那这张无关紧要的地图给咱弄到这儿来,其实他那个混蛋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利用我们给他开路。”
“可是他给我们的地图确实帮助我们很大的忙啊。”我不明白之前还把地图视为圣经的他怎么现在全盘否定了。不过他说的也对,我们遇到的真正危险的东西,全是在古城地下的。如果说就算是没有这个地图,我们也不见得就不能探明这一片废墟。我们还有史文莱的考古队给我们留下的一整本关于古城的日记本。
不过说再多也是没用了,我们已经冲破了所有的困难,真正的古城就在我们面前。无论是没有右眼的古老石像背负着怎样的诅咒,还是所有复制人生化人怎样出现的;无论是不同年龄的周先池钟子期各种出现各种死亡还是小霓虹的船沉在古代暗河的河道之中,这些谜题到今天终于到了解开的时候。我们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质疑和唾骂,也该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众人斗志昂扬,老周也不管弹药严重不足了,把剩下的子弹全部压到弹夹里盯上枪膛,并把剩下的子弹全部塞到兜里,就像是个悍贼,呼哧呼哧的就往前冲。矮子在后边儿追着喊:“头儿,您拿的到是挺痛快,给我们留点儿啊!”
我看了看手中的家伙,除了一把打了卷儿的野战刀就是工兵铲。那铲子重的要命,之前在干人面甲虫的时候,我就挥了不到两分钟就觉得虎口发麻两臂酸痛,也就是甲虫的攻击重点不在我们身上,若是下次遇到那种穷凶极恶的主儿,我就算是不给吓死也是给这破铲子累死的。我想到这儿赶紧的就往老周他们装武器的包里摸,摸了半天就摸出两个手雷来。当下心里一横管你是什么玩意儿,顺手就抄兜里。
远处老黄矮子和老周三个人好歹把子弹分完,我就看着五步蛇和贺子芊两个女的围一边儿抱着胳膊满脸戏谑的围观。我看着五步蛇白皙纤细的胳膊上已经布满了各种伤痕,不少地方都被她自己草草的用衣服的布条当成绷带缠上了。整个人哪儿还像是个花季少女,简直就是个土匪头子的压寨夫人。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暧昧,老周这种专门发现桃色新闻的眼睛怎么能放过。他已经偷偷的摸到我身后,突然来了一招恶狗扑食,一下子就把他那铁块儿一样的大手拍到我的肩上,我瞬间就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阵痛感。
“哟呵,你小子学会暗恋了?”他满脸坏笑的的问我,音量是出奇的大,一下子就把众人的眼光给吸引过来了。我当时那个尴尬的啊,直接不知道怎么办,就顺势找借口:“啥啊,我就是随便对这个方向走神儿,你的想象力倒是够丰富。”
“行了吧你,你小子那点儿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老周豪爽的拍着我说。老黄也过来凑热闹:“小王啊,你小子这回可是倒霉了。当年在三站的时候,你知道老周有个外号是啥吗?哎,没错,就是‘媒精’。你别看这混蛋到现在连个过了门儿的老婆都没有,当时大半个基地的那些事儿,全都是这个王八蛋一手搓悠出来的。”
“嗨嗨嗨,你这话说的能不能带点儿脑子?别一口一个王八蛋的。”老周被说得十分不爽。他接着就把话题撤回我身上,陡然却降低两个八度,把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哎,我觉得五步蛇这丫头长得是没的说,但是你看你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老牛吃嫩草的精神可嘉,但是你这牛吃的草也太嫩了吧?”
我当时满脸黑线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答,老黄替我说道:“年龄不是啥问题,你小子都半百了,不是照样跑到红楼里勾搭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嘛。”
老周两眼一翻,气的直接不理他,他接着对我说:“还有啊,你看着丫头一身样子哪儿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姑娘,分明就是个土匪的压在夫人啊……”
我听到这儿,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抽了,硬生生的打断老周大声说:“就算真是个压寨夫人,老子下半辈子就当一回土匪了!”
我自己说完都感觉到自己是疯了,矮子眼镜他们更是满脸诧异的看着我。突然那几个没心没肺的反应过来就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喝彩。我心里虚得要命,看了看五步蛇,那姑娘还当真单纯,一脸疑惑的看着一群人,眼里竟然还有对我的同情。她肯定是以为我又被一群江湖人士给捉弄了。
老周突然叫住大家说:“刚才纯属是调动下士气,感谢老王同志的友情出演。不过面前的古城是最后的boss,必定是凶险异常,大家走在里面一定要万分的小心。关键是小王不太懂得护身之法,我、老黄和矮子三人要负责开路,贺子芊要负责在黑暗中观察前方,眼镜要负责标注和绘制地图,所以说谁来照看这小子?”
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想着翻脸。怎么听着自己和个未成年儿童似的?刚想发作,突然听见五步蛇说:“王馆长就交给我吧。”老周假装正经的点头说:“很好,很有共产主义的先进思想。”他说完就背起东西出发,路过我的时候突然小声说:“我给你创造了机会,你小子好好把握。老子回济南还等着喝喜酒那。”
我们一行人为了节约电源,只让在队前和队尾的两人分别开了一支手电筒,在中间的人只是跟着走。一直神秘的考古队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静地扎入承载着三代人生命和梦想的古代废墟,妄图寻求最后的真相。
我们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才来到古城的跟前,在半路上古城里渗出的强光就已经消失了。我们当时也没准备墨镜之类的护眼设备,不过眼睛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古城看起来应该还有一座大门,但是我们到达跟前的时候就已经洞开了,里面黑咕隆咚就看到一片倾颓破败的景象。
老周生怕里面有埋伏,往里面丢了几块儿石头,等了好久都没什么反应,他才放下心来带着头往里面钻。说钻其实一点儿也不为过,这城门虽然大,但是设计的很怪。外层被破坏的很严重但是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只是裂了一个小口,勉勉强强的够一个成年男子往里面走。我看着那个洞的形状,突然想到了之前听到的爆破声。我把这想法跟老周一讲,老周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事儿。
“唉,对啊,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是忘了。这样看起来里面还有一队人马,我们一定要小心,如果在前行的过程中有动静,第一反应一定要是隐蔽而不是拔枪,明白了么?”
我点头心想老周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这次参与到这个计划里的几伙势力实在是太强大了,甚至还有穿越过来的考古队来阻止我们。之前在工事里碰到的年轻的钟子期那一伙人,幸亏我们避免了和他们纠缠,一旦若是真正的动起手来,别看矮子凶,估计两下子就能被钟子期放倒。
这还不算,之前碰上了兰卫国那一批死在情报局建筑里的考古队,也多亏了他们没活着,要不然我们说自己是第十九组,估计上来就被他们当做是敌特处理了。我正想着有些微微的走神,转眼间整个队伍已经来到了古城的内部了。我们所占的地方似乎是一片广场,空空旷旷的什么建筑我也没有。四周倒是有四座塔形的建筑物,通体都是坚实的墙壁,连一个窗口都没有。我觉得这有可能是雕塑一类的,要不然呆在里面非给憋死不可。
“头儿,现在我们有三个选择。”眼镜凑到老周面前说:“我们可以选择从正厅走过去,也可以选择从两边的任意一条侧道绕过去,还有一条路比较难走,但是确实最快的方式达到我们想去的地方。”
“别跟我说坐飞机。”老周大概觉得眼镜的话如同废话。可是眼镜却很淡定的回答:“我应经观察过了,这座城市楼宇密集,街道四通八达,一看当年就是人口稠密的地方,但是奇怪的是,这座城市没有任何一处地表排水系统,所以我断定地下一定有庞大而完备的水利设施。”
老周听到这儿眼睛一亮说:“你有把握找到下水道吗?”
“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眼镜很笃定的回答。
“很好,我们还是走上边吧。等你挖出啊下水道,说不定之前那伙人都回家种地去了。”他让大家最后确定装备是否齐全,让大家把一些实在是用不到的东西丢弃。我从包里摸出一堆废电池,那是这段时间我们消耗掉的能源。我顺手往地下一扔,却感觉到自己踢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响声。
众人心里皆是一惊,瞬间把手电筒的光集中在我的脚下,发现竟然是一堆机械维修用的工具。不过那些工具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都是相当老的样式。有的已经锈迹斑斑了;
我看完倒吸一口冷气,心想在这种干燥的环境下,要是达到这种生锈程度可不是几个月的事情。很明显若干年之前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了。看样子人类做出的事情已经远比我们想象的疯狂多了。不过贺子芊接着就提出了异议:“既然很久以前这里就有人来过,按理来说应该提前就有入口了,为什么刚才我们才听到爆破声呢?”
“会不会这次来的人格外的胖,卡在一半儿过不去了有炸大了入口?”老周在一边儿瞎猜,众人一听立马一脸鄙视的围观他。老周这一路的脑残言论着实不少,被鄙视也习惯了,竟然自己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很有道理”。我简直要被他这种自娱自乐精神直接秒杀了。
最后我们还是选择了从古城中轴线穿过,关键就是为了节约时间。路上我们吃了一次“行军餐”,其实就是拿着压缩饼干边走边吃。矮子走在最前边,一路上什么异常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众人越来越感觉到稀松平常。看来传说中的芪国人的秘密,也是抵挡不了岁月的冲刷。
是啊,有什么可以抵挡得住岁月的冲刷呢?
我们极速行军,突然矮子在一个拐弯处“吭”的一下子就停住了。我看他正好在喝水,呛的满脸都是压缩饼干的碎渣子。我很好奇他为什么就停下来了,就听见矮子轻声说:“不好,前边有情况。”众人一听赶紧的往回跑,就看见矮子撅个屁股伸个脑袋在那儿张望,开始还小心翼翼的,后来直接就站出去两手叉腰的看,一边儿还发出“嗯?”“咦?”之类的声音。
众人都给弄晕了,老周问矮子到底咋了。矮子招呼我们过去看,我跑过去一伸脑袋差点儿又给吓挺了,就看见不远处有一队人,在黑暗中前进着。不过奇怪的是,这群人竟然动作慢的要命,一步子迈下去五分钟都没有落地。这下子我胆子就大了,直接提着手电筒过去了,想看看这群人到底是哪部分的。
我倒是听说国外有行为艺术家,就是在各种公共场所做出奇怪的动作吸引注意。可是就算是行为艺术,也不知道是哪伙人吃饱了撑的,在这个狗屁地方行为艺术。我跟着老周就小心翼翼的绕道这些人的跟前,把手电往他们脸上一照,差点没给吓死。
这群人的脸已经狰狞变形,就感觉整张脸皮被什么强腐蚀性的东西给破坏掉了一样。我一下子就给吓得倒退了几步,不过就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一个人,还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我看着老周,老周久违的对我心有灵犀的一笑说:“没错,这些人是我儿时的偶像,他们正是第一支第十九特殊工作小组,他们被困在时间里,永远也不可能从这漫长的噩梦中解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