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快出来帮忙啊!”白露扶着个满身是血的黑衣人向独孤信所住的客房喊道。
独孤信听到白露的叫声,以为白露出了什么事,便什么也没想急急忙忙地就出去了,只是出去后才发现白露正驮着个陌生男人踉踉跄跄地往楼梯上走,之所以称之为驮,是因为那个陌生男人一动不动,将全身的重量全都倚在白露的身上,而那个男人的身形明显要比白露大上很多,所以白露要想将他扶起来得费上很大的力气。
“师妹, 他是谁啊?”独孤信看着紧紧贴在白露身上的男人问道。
“好了,师兄,你先别管那么多,你先帮我把他弄上去好不好?”白露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珠道。
“好”。说着独孤信就二话不说将白露身上的男人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向自己的客房里走去。
等到一切就绪,独孤信走到桌子前,看着正在大口大口喝茶的白露道“他到底是谁啊?”
“我也不认识,只是今晚在经过菜市场的时候发现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我看他怪可怜的,就把他背回来了”。
白露的声音清脆而又甜美,如百灵鸟的叫声一样动听,语气中也尽是理所当然。
“师妹,此人来历不明,而身上的伤口又都是剑伤所致,恐怕不是什么易与之人,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看着床上伤痕累累的黑衣人,独孤信提醒白露道。
“师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白露撇嘴道。
“不是我不想救他,只是他看起来非富即贵,绝对不是一般人,若是我们救了他的话,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的”。独孤信自认独具慧眼,看人的眼光向来不会有错,便再次劝起了白露。
“放心吧,师兄,一定不会的,再说了,我们再在这里待上几天就要回凌山了,到时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谁还管的了我们呐”。白露坚持道。
“你当真要救他?”作为白露的师兄,独孤信觉得自己有义务再提醒一下白露。
“救人还能有假的吗?”白露不以为然道。
“师妹,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好阻拦了,但你一定要记住,我今天之所以会救他并不是真正地想救他,而是因为你的缘故”。独孤信看着白露郑重其事地说道。
“师兄,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白露笑道。
看着白露单纯而又干净的笑容,独孤信无奈地摇了摇头:师妹还是不懂他对她的心意呀!
只是多年以后每当白露想起她今日的固执己见,都忍不住地后悔,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
而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邺城大丞相府内,一位身姿绰约的美妇人正悠闲地喝着茶听着下属的禀报。
只是在听完下属的禀报后,这位妇人的脸色骤变,目光也一下子凌厉了起来,她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向跪在地上的手下道“放肆,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也敢隐瞒不报,统统都不想要你们的脑袋了吗?”
“夫人息怒,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实在是逼不得已呀”。迫于妇人的威严那几名手下只好这样说道。
没错,这位正在气头上的妇人,正是东魏权臣高欢明媒正娶的妻子娄昭君。
“呵,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们的奉命行事就是牺牲主子保全你们的安危,就是明知主子一时意气用事还不加劝阻,任他肆意妄为,就是出了事才来禀报,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忠心耿耿?”娄昭君冷嘲道。
“夫人放心,将军待我们情同手足,我们绝对不会弃他于不顾,一定誓死找回将军,否则绝不独活”。领头的信誓旦旦地向娄昭君保证道。
娄昭君一甩自己的衣袖霸气十足道“好,那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找不回澄儿,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谢夫人不杀之恩,属下一定不辱使命,找回将军”。
只是他们刚想退下便被娄昭君拦住了“慢着,这件事一定要绝对的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澄儿失踪的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与他们高家为敌的那些人又该蠢蠢欲动了,本来她的丈夫卧床养病,那些人就不怎么安分,先前还有澄儿压着,替他们高家主持大局,现在若是他失踪的消息走漏了风声,那些人还指不定要闹出幺蛾子呢。
“属下明白”。
“母亲,怎么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娉婷少女端着糕点从外面走来,看见娄昭君一脸的愁容,不禁放下糕点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娄昭君扶着自己的额头道。
虽说高澄是她众多子女中她最看中的那个,但说起自己的两个女儿,娄昭君也是满满地自豪,她的大女儿是大名鼎鼎的永熙皇后,二女儿又是邺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淑女,也就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位豆蔻年华般的太原长公主高棽。
“还说没什么呢?你看看你眉头都皱的快到天上去了”。高棽揶揄道。
“你个小机灵鬼,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呀”。娄昭君戳了戳高棽的脑袋道,在她的这些子女中,也就高棽最善解人意,懂得体贴人了。
“那当然了,也不看是谁生的”。高棽毫不谦虚道。
“你个马屁精”。高棽一语双关的话听得娄昭君一时间喜笑颜开,刚刚因高澄的事带来的愁云惨淡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怎么样,母亲,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高棽看着娄昭君笑呵呵的样子道。
一提到这件事,娄昭君嬉笑的心思再也不覆存在,眸底尽是担忧,但她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高棽,因为过段时间是皇上选妃择后的日子,为了准备这次候选,高棽这段时间正在努力地练舞,所以为了不让高棽分心,她还是转移了话题“棽儿啊,你的舞练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母亲,我保证到时候一定艳压群芳,而且还会像大姐一样继承后位,然后让我们高家光宗耀祖的”。高棽自信满满地道。
“那就好,棽儿啊,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娄昭君看着高棽慈爱地说道。“虽说皇上他明面上对你父亲是敬重有加,唯命是从,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皇上他其实是个有主见的人,即便你父亲他在朝中是权倾朝野,但这天下始终不是我们高家的天下,万一哪天他心性大发,要夺回政权,我们高家可是免不了会有一场血光之灾啊”。
“母亲,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为了您,为了父亲,为了整个高家,这个后位我势在必得”。高棽目光坚定地说道。
“棽儿,你可千万不要怨母亲啊,如今你父亲他卧床养病,而你大哥又失踪了,我们家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已经是危如累卵,岌岌可危了,否则我也绝对不可能让你蹚这趟浑水,毕竟后宫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没有半点真心可言,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如果可以,我宁愿你嫁给一个平民百姓,也不愿意你踏足后宫啊”。娄昭君看着高棽满脸的愧疚。
“母亲,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作为高家的一份子,为高家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
“棽儿,还是你最懂事了,要是你大哥他能有你一半的懂事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大哥他怎么了?”
“你大哥他已经失踪了半个月了”。话赶话,恰巧说到高澄,娄昭君知道她再也无法隐瞒高澄失踪的事,只好避重就轻地说道。
“放心吧,母亲,我大哥他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他这次之所以失踪也一定有他的理由,我相信他办完自己的事一定会尽快回来的”。知道娄昭君担心高澄的安危,高棽便给娄昭君分析道。
“但愿如此吧”。只是高棽又怎么会知道高澄他现在已经惨遭追杀,生死未卜了。
在娄昭君的记忆中,高澄向来是个做事谨慎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高澄居然会这么莽撞,只带了几个人就去刺杀宇文泰,那宇文泰是想刺杀就能刺杀的吗?就算他想为国尽忠,也要好好筹划一番啊,澄儿这次实在是太糊涂了!娄昭君看着远方眸中尽是晦暗不明。
“母亲,这是棽儿亲手为您做的桂花糕,您尝尝吧”。高棽看着娄昭君忧虑的样子,便知道她又在为大哥担心了,于是她执手捻起一块糕点递给娄昭君,想借此分散娄昭君的注意力。
“好”。看着高棽期待的目光,娄昭君只好心道罢了罢了,多思无义,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现在也只能暗暗地祈祷高澄他能够吉人自有天相,安全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