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左邻右舍都安静极了。月亮渐渐爬上了柳梢头，悄悄照亮了村里的小路。
唯有村北的刘家还鸡飞狗跳的乱做一团，女人凄凉的哭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成春兰柔弱地倒在地上抹着眼泪，伸出自己满是茧子和小伤口的双手，“东子你看。”
“我一直都明白东子一个人养家的苦，不忍心东子一个人赚钱的辛苦。这才……”
“这才宁愿盼头露面地去工地里搬砖抗水泥赚一点钱回来，的的确确是想着为东子你分担啊！”
“家里要是能多一笔收入，也可以富裕一些，让你少受点苦。”
成春兰有模有样地说着好听话，三两下就把自己说成了是一个为丈夫付出一切的可怜女人。
刘东就吃这一套，喜欢有人为他付出，巴结他。
果然，刘东听到成春兰说的话，又看了看手里的钱，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看了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成春兰，把她拉了起来，“我不是不让你出去么？让人看了我的笑话怎么办，瞎操心！”
好在语气已经松了许多。
成春兰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将刘东拉到凳子上坐着，一边给他捶背一边小声地说着，“东子，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出去干活都是说自己太清闲了想找找事做，消消食。半句不好的话都没有说过。”
“你想想，我去工地打零工一个月只能赚一千多块钱，可我如果进厂，就能赚两三千块钱。用这些钱贴补家用，也好过现在是不是？”
成春兰的话说道刘东心坎儿上去了，他从来又不是一个疼老婆的人。
以前不让她出去是嫌丢人，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又能往家里拿钱，实在是好得不得了啊！
当下就点了点头，同意了春兰的建议。
“嗯，行。你出去上班也行，不过你要是赶出去乱说一个字，回来我可要打死你！”
“那当然，不敢骗你。”成春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连连点着头。
一边的宋林却不乐意了，皱眉头望着刘东，“就完事儿了？她可是骗了你啊！”
“东子，你可别被这个小狐狸精的三言两语就骗了啊！”
本来都看着成春兰被打了，怎么转眼几句话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宋林心里不爽，对刘东的做法也很不满意。
成春兰心里冷笑，下一秒又是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看着宋林，喊了一声“婆婆。”
“婆婆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成春兰睫毛轻颤，面含泪水。
宋林翻了个白眼，根本不吃成春兰这一套，“我怎么对你了，我告诉你，你这狐媚样儿我可不吃！”
你不吃，有人吃就行了，成春兰心里把刘东宋林母子两看得透彻。
继续演着，“我不过是看着东子身上实在没钱了才把钱拿出来给东子用，不能把钱给婆婆，婆婆何必这么恨我？”
“等以后春兰赚钱多了，自然少不了婆婆那一份。”
成春兰哭的梨花带雨，越说越可怜。
刘东此时也是听到了重点，撇了一眼宋林，抓住成春兰手问道，“什么没给她钱，你把话说清楚。”
成春兰十分委婉且添油加醋的将宋林发现自己工作，又如何如何瞒着刘东把钱拿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成春兰的话，刘东的脸越来越黑。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妈竟然背着自己独自贪了这笔钱！怪不得，成春兰把钱拿出来的时候反应这么大。
“不是，东子！你听妈解释啊！”
看到刘东脸色变了，宋林急忙解释着。然而，心慌也乱，越是解释就越说不清楚。
最后，刘东猛一拍桌子，吓得宋林赶紧闭上了嘴巴。
刘东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春兰你先回屋去。”刘东挥手示意成春兰离开，自己要跟宋林单独说话。
春兰擦擦眼泪，弱弱地点了点头。
转身的那一瞬间，无助受伤的眼神立刻转换了回来。成春兰在那母子两人看不到的角落嘲讽一笑。
呵。
你们这对恶心的母子，平时对我非打即骂。今天，也尝尝狗咬狗的滋味。
成春兰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刚喜欢上门，便听到外面两人大声吵架的声音。
“妈！你怎么能这么做，这么防着我呢！”
“我怎么了我？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拿点钱打牌怎么了我？你凶什么凶！”
……
在房间里陪着香香睡觉的小玉被吵醒，揉了揉眼睛起身。
迷迷糊糊的问着成春兰，“嫂子，外面怎么了？好吵啊。”
成春兰摸了摸小玉的头，心情不错地摇摇头。
“没事，接着睡吧。”
“他们发疯，咱们不管他们。睡觉。”
成春兰拍着小玉后背，很快，小姑娘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一次进入梦乡。
一会儿，成春兰脱了外套，关上灯也上了床。
听着外面的吵闹声，莫名的，成春兰觉得好睡极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清早，鸡叫的第一声后，成春兰打着哈欠起来烧火做饭。
院子里宋林一边喂着鸡，一边脸色难看地瞪了成春兰两眼。
“哼，小浪蹄子还真是跟搅屎棍。你以为你挑拨我跟东子的感情就能怎么样？”
“那可是我儿子，你做梦吧！”宋林没好气地说着。
成春兰笑眯了眼睛，丝毫不在意宋林的骂骂咧咧，挽起袖子淘米。
“婆婆这么说可就是折煞我了，我可是一心为了这个家啊。”
说完，也不管宋林是个什么表情，直径走入厨房忙活起来。
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所受的屈辱，会一点一点算回来的。
早饭，刘东和宋林两个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一角，谁也没跟谁说话。
看来昨天晚上，两个人吵得挺厉害，大概是不欢而散吧，成春兰心里想着。
其实这对母子实在是太像了，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恨不得把别人榨干。眼下，都是他们自作孽。
成春兰搬了根凳子，让香香坐在上面，喂着软烂的稀饭。
香香晃着小腿，一口菜一口饭，吃得不亦乐乎。
饭后，刘东收拾收拾，带着成春兰就去了一趟制鞋厂面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