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欢声线平平,却字字有力。
曹姨娘愣住,双手不自觉交叠,眼神乱瞄,局促不安。
“没有吗?”
她来回张望,可还是没发现异常,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狐疑。
“看来是下人看走眼了,你看姨娘光顾着救你,心急之下竟忘了男女有别,这……”说着,冲那帮人扬声,“都看什么看,没见姑娘都生气了吗?都滚出去!”
“不再找找了?”
洛长欢哂笑一声,目光始终在曹姨娘脸上。
眼神犀利,淬了毒的刀子一般。
曹姨娘心里头直发毛。
该死的贱人,不会是让她察觉到了什么吧?
不应该啊,她自认为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可那男人哪去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了呢?
暗啐一口,曹姨娘心中愤愤。
算这贱人命好!
但,只要这贱人还没嫁给九皇子,她就还有机会加害于她。
曹姨娘沉了沉心思,再抬眸,脸上荡起讨好之色。
“误会一场,是姨娘大惊小怪了,乖,不生气了,夜深了,你好好休息,等明回去了,姨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芙蓉糕。”
曹姨娘离去。
洛长欢又将原主身世梳理了一遍,结合刚才发生的事儿,她彻底明白了曹姨娘陷害原主的原因。
三日前,献帝为原主赐婚,婚配之人是那当今最受宠之人—九皇子皇甫诺。
而曹姨娘做梦都想让自己的女儿洛长乐嫁入皇室,怎么可能会甘心。
况且,此次入山,同行之人,除了国公府的下人,就只剩曹姨娘了。
若说此事和曹姨娘无关,她洛长欢第一个不信!
还有那个消失不见的男人……
想到这里。
洛长欢狠狠攥紧拳头。
曹姨娘、洛长乐,你们给我等着,既然让我代替原主活了下来,那我定亲手撕了你们,替她报仇雪恨!
……
未央街。
嘉陵城最繁华的街道,此时却也是夜深人静。
“丑时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丑时的棒子声响起,惊起无数栖息在夜色中的乌鸦,发出‘啊呜’孩童般的惨叫,将这夜的凄凉的推向了极致。
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宁静。
突然,街头尽处闪过一黑影。
他步伐轻盈,身姿敏捷,蜻蜓点水的略过树梢,房檐,墙壁,最后停顿在了最北处的朱红大门前。
其上挂着一斑驳门匾:镇北侯府。
他扣了扣门。
叩叩叩……
‘吱呀’大门被打开,从里面跑出一精干黑衣小厮,迎接上来。
“小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小的都快要急死了。”
南笙千寒摆了摆手,跨入院门。
半月前,献帝命他为带领十万精兵剿灭倭寇。
他不负众望,成功平乱倭寇,岂料,大战结束时中了剑,且那剑上有致命毒药。
可为了不让其他眼睛趁他中毒有机可乘,昨日,他强忍到大军归来,这才火速上山求药,没想中了暗算。
被打晕不说,还被施了媚药。
昏迷前那个女人……
南笙千寒冷眸眯了眯,难道说是那媚药中和了毒素,以至于解了他身上的毒?
“您身上的伤?”小厮关好门,小跑着缀在一侧。
“已无大碍。”
南笙千寒进了门,随手从脖子上一抹,撕下一张面皮,扔给来人,“让你打听的事儿如何了?”
风灯摇曳,光线晕黄,却难掩他的绝世容颜。
剑眉入鬓,桃花眼,鹰勾鼻梁,薄唇紧紧抿着,长发散着垂在脑后,风过飘飘然,虽一身简朴青衫,却贵气逼人,就是那周身上下溢于言表的霜寒,叫人可望而不可即。
小厮忙收面皮于袖口,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果然不出您所料,当年的事,确实有曹凌天的人出手。”
南笙千寒剑眉一凝,双眸微眯,从牙缝挤出来几个字,“曹凌天,很好!”
寒冷的眸子变得幽寒,骨节分明的大掌攥的吱吱作响。
……
翌日!
天刚亮,还未来得及用早膳,曹姨娘就嚷嚷着要下山。
管家显的略有担心,他仰头看天。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这天气,只怕是有雨啊。“
“瞎说八道,晴空万里的哪里的雨?”曹姨娘不耐烦的白了眼管家,恶狠狠道,“告诉你们啊,今日可是国公宴请同僚的日子,要是我们回去晚了,国公怪罪下来,是你等能担当的?”
“大清早的,咋还吵上了呢?”
几乎话音未落,洛长欢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厢房走了出来。
她着一席白衣,浓眉大眼包子脸,朱唇微裂,微风袭来,掀起她绑在发髻上的彩丝带,远远瞅着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
曹姨娘一怔,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长的还真像她那个死去的娘,天生的的狐狸精。
表面却笑盈盈开口:“还不是这没有眼力劲的货,明知道府里设宴等我们回去,他倒好却拿天气当借口,迟迟不肯动身。”
“有吗?福叔?”管家名唤李福,原主平时都唤他福叔,洛长欢也就跟着叫了。
李福看见她,犹如老鼠见了猫,怯怯的,不敢看她的眼睛,“见过大姑娘,是李福的错,这就让车夫准备,咱们马上启程。”
说完,逃似的离开。
洛长欢不动神色将一切收进眼底,看来昨晚的害她的事,这李福也有参与。
不过,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国公设宴,宴请同僚的事,原主记忆好像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宴请名单里就有九皇子皇甫诺。
很快!
洛长欢随曹姨娘进了马车,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下山去。
山路坑坑洼洼,悬崖峭壁,加上天气炎热,实在不好走。
好容易到了一处幽静竹林。
曹姨娘喊着头晕,说要下马车透透气。
谁料,她刚下马车,晴天一声惊雷。
众人怔住,抬头一大朵乌云袭来,要看就要倾盆大雨。
可大家还来不及反应,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直冲马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