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温棠眨了眨眼,狐疑地看了看莫名其妙笑出声的冯婷。
难道是自己在晕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糗事,才让温棠这样忍俊不禁的?
“哎哎哎,我不是笑你啊,你受伤了我心疼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嘲笑你,我是在笑傅砚辞啦!”
冯婷顺手帮温棠拧开了一瓶水,笑着说道。
“啊?”
温棠更是不明白。
“傅砚辞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我觉得他很像是在拍偶像剧。”
想起刚刚傅砚辞第一时间冲到晕倒的温棠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在怀里奔向医务室的样子,冯婷就忍不住感慨。
金色的阳光下,傅砚辞抱着温棠,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全是满满的担心和不安,仿佛最珍贵的东西就要在眼前消散,自己却无能为力一般。
奔跑时,风将傅砚辞的衣角吹起,即便是光看着背影,都能够感觉到傅砚辞的急迫。
“可是偏偏,你醒了以后,他又立刻恢复如常,简直可以去当变脸专家了——现在你知道了,我是因为这个才笑的。
而且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傅砚辞明明那么关心你,但是却不让你知道呢?刚才你昏迷的时候,他可是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但是,刚才校医说你快醒的时候,他就立刻找借口出去了。”
听着冯婷的陈述,温棠的心一点点地加速,快到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程度。
“可能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所以关心我吧。”
温棠抬起右手,微微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真的吗?可是我总觉得,傅砚辞对你,好像有不一般的感情。”
冯婷思忖着,看着温棠:“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温棠笑了笑。
“你别忘了季宁茉。
傅砚辞,他,是有男朋友的人。”
温棠重新躺下,将被子拉到了胸口。
“我没有做破坏别人感情的打算,冯婷,以后别再说这种话好吗?我真的不想让别人误会。”
冯婷脸上闪过一抹愧色。
“不好意思。”
冯婷道:“我也就是随口说一声,你千万别让心上去。”
“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温棠翻个身,拉住了冯婷的手:“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那——”
“我一个人在这里休息就好了,你不是还要给其他同学送水吗?”
温棠伸出手,拍了拍冯婷的手臂。
“真的吗?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等下我会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好。”
冯婷点点头,最后又叮嘱了温棠一番,这才起身离开。
校医也许去忙别的了,医务室只剩下温棠一个人。
她慢慢坐起身来,看着玻璃窗外被风吹拂的梧桐叶和婆娑树影,忽然觉得心好像缺了一块。
她不可避免地回忆起被傅砚辞囚禁在别墅的那段残酷岁月。
她记得,她被关在地下室,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能窥探到几片树影。
树叶绿了又黄,长了又谢。
绝望在日复一日间,如同阴影一般将她逐渐吞噬。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不断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一次又一次地守在她的身边。
温棠垂下眼帘,将身下的床单捏得更紧。
傅砚辞。
如果我们之间不会存在毫无杂质的爱,为什么不能有纯粹道极点的恨?
门外。
傅砚辞隔着玻璃,凝视着坐在床上,垂眼沉思的温棠。
在温棠不曾察觉的时候,傅砚辞这样看过她,很多次。
但是他从没有看过,此时此刻温棠身上,流露出的,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让他心惊胆战。
夕阳余晖下的温棠,如同某种脆弱的易碎品,只要轻轻一碰,就再也恢复不了原状。
是因为我吗?
傅砚辞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紧闭的医务室的大门。
正在出神的温棠回过神来,看到逆着光站着的傅砚辞,几乎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还好吗?”
傅砚辞走上前。
“啊,已经好多了。”
温棠终于回过神来。
“对了,你带手机了吗?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温棠道。
“我已经打过了。”
傅砚辞转身帮温棠收拾东西:“叔叔今天有事,我说了,可以送你回去,他说可以。”
傅砚辞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来看着温棠的眼睛:“你是想现在回去,还是再休息一会儿?”
啊?
温棠有点说不出话。
和傅砚辞独处的时间多一点,季宁茉对她的恨意就大一点。
以后她出事的风险就会多一点。
“为什么?”
在温棠犹豫的时候,傅砚辞忽然弯腰,逼近了温棠,终于问出了一只盘桓在心里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
温棠的眼里闪过慌乱,但是傅砚辞继续倾身,完全没有给温棠躲避的空间。
“你在躲着我。”
傅砚辞肯定道:“从夏天开始,你就在躲着我。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们一起长大,几乎任何时候都在一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温棠看着傅砚辞的眼睛。
少年已经有了些许棱角,和记忆中那个许多年后的傅砚辞完全对得上,只是气场稍弱。
“你误会了。”
温棠转过脸,别过视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温棠。”
傅砚辞深吸一口气,握住了温棠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我不喜欢这样。”
……
“温棠,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出事?”
阴冷的地下室内,傅砚辞狠狠掐住温棠的脖子。
记忆不断闪回,温棠双眼通红。
“有意义吗?”
温棠哑声道:“就算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难道就意味着我们一直必须亲密无间吗?”
“什么意思?”
傅砚辞不由得皱眉。
“你身边会有新的人,我身边也是。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两个人渐行渐远,是必然的。你又何必要追根究底。
季宁茉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也很喜欢你,你们两个很合适,不要辜负她。”
“这是我自己的事。”
傅砚辞深吸一口气,终于直起身子,终于拉远了和温棠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