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你们有没有孩子，我不在乎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了。”

听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了明显的惊慌，傅初霁竟然也会在意我的在乎吗？

“傅初霁，你来不过是想为琴珃解决了我。你放心，我来法国是为了自己来的，以后大概也不会回去了，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们逍遥肆意。”

看着窗外稀疏的星光，灯火交错间，以前的种种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滤镜。

以前那个大胆任性的我，应该怎么也想不到，一次为爱勇敢，居然会换来这样遍体鳞伤的结局吧。

我总喊着爱可迎万难，所以每一次都用加倍的温柔和耐性去亲吻傅初霁的冰冷，以为爱到最后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没想到，乌云散去之后，也未必就能见圆月。

月亮的的残缺和阴翳都是常态，人生也是。

“枝枝，我爱你。我对冉冉的一切都是出于哥哥的责任。以前是我糊涂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再给我个机会，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

傅初霁的一言一语听起来都让人动容，即便我恨他，但爱意好像并没有完全消失。

只是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再相信爱了。

“来不及了傅初霁，曾经你无数次醉酒之后拉着我的手嘴里却叫着她的名字，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心里永远也没有接纳我。”

梗咽着说起往事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中也含着泪光。

“还有你一次次把我丢在公司门口自己从后门离开的时候，你从来没有想过来往的人，他们的目光早已把我炙烤的体无完肤。”

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

“你以为这是你第一次让这么多人侮辱我吗？不是的，你的冷漠还有你对琴珃的纵容，早就一次次把我丢在人群中游街示众了。还有……”

“枝枝，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的话还没说完，傅初霁冲上来搂过我的肩，抱着我。

力度很大，仿佛要把我揉碎了一般。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现在已经没有再推开他的力气了。

眼皮沉得仿佛有千斤重，无论我怎么用力，光亮还是一点点消失在缝隙里。

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耳边却能听的很清晰。

一群人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骨髓，移植”等的字眼。

身体全身传来了刺骨的痛，我想，我大概是快死了吧。

“枝枝，枝枝你快醒过来，我求你了你快醒过来好吗？枝枝~”

傅初霁的声音又出现了，是幻觉还是现实已经分不清了。

疼痛已经把我折磨的几乎断裂，此刻我好希望马上死了，也算是迎来解脱了。

“病人持续昏迷，情况非常危险。要是一直醒不过来的话，也不排除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医生的话我还能听见。

植物人吗？就是要永远躺在病床上，不能出门，不能走，不能跑跳了吗？

那还是不要，我的人生已经被禁锢太多了，明明刚刚从傅初霁的牢笼中脱离出来，我在不要又进入另一个牢笼。

“让我死吧。”

我用尽最大的力气说出话来，但是他们好像根本听不到我说的话。

就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脸颊上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

朦胧中我看到爸爸的脸就在我的眼前，他慈祥地摸着我的脸，跟我说。

“枝枝呀，别睡啦。爸爸给你买了好多玩具还有你爱吃的糖。还有那个，那个旋转木马，你之前总吵着要去玩，爸爸今天有空，这就带你去呀。”

说着他的手缓缓伸向了我，就在我抬手抓住的一瞬间，眼前光景骤然变换。

我能看到刚才在耳边说话的医生了，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又刺眼。

其他人一直在说些什么，表情焦急又紧张，都是法语我也听不懂。

旁边傅初霁正在跟一个医生说着话，这个医生说的就是普通话。

看到我睁眼他们两个同时凑到我身边来。

“枝枝，你醒了。还疼吗？有没有好一点?”

傅初霁按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我不想理他，转过去对着他旁边的医生问道。

“医生，我是怎么了，我刚才听到你们说我要变成植物人？”

“秦小姐，你的身子受到了非常大的伤害，再加上心理刺激对你的精神也有很大的损伤，你已经昏迷了12个小时了，如果再不醒来恐怕就一辈子要躺在床上了，好在您挺过来了。”

医生的话非常温柔又具有安慰性。

“谢谢医生，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是在刺鼻，而且在这里呆着总有一种自己浑身都是病的不安感。

“这个……秦小姐，你的身体其实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医生欲言又止，带着心疼与不忍。

“你直说吧，我都能接受。”

“您患有急性白血病，情况非常危机，需要马上做骨髓移植手术。但是在法国和您血型匹配的骨髓非常难找……”

白血病的死亡率我心里非常清楚。

死神好像已经提着镰刀在不远处静静观望我了。

“如果可以的话，请尽快安排我出院吧。”

这是第一次，面对死亡我只觉得解脱。

医生还想继续劝我，也被傅初霁拦住了。

“听她的吧。”

我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人之将死，恨不恨的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傅初霁，你不是要补偿我吗？你陪我去旅行吧，等旅途结束我就再也不会缠着你啦。”

我努力带着一丝微笑看着傅初霁还带着泪痕的脸，这是我第一次，在这张俊朗丰秀的脸上看到眼泪。

“枝枝，我们回家去，那边的医院更大，一定会有机会的。”

他拉着我的手，一边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没有了，傅初霁，我爸爸死了，我已经没有家了，哪里都回不去了。”

这一刻，泪水仿佛决堤的洪 流，把压抑在内心的绝望和痛苦全都带了出来。

一颗一颗地泪珠滑落在衣襟、床沿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起初我还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过于失态，但深 入骨髓的悲伤，让我的肩膀不自觉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微弱的抽泣声。

直到傅初霁紧紧的将我搂在怀里，哭声终于不再受控，它像是从心底最深处迸发出来的哀鸣，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