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顺着人群攒动的方向离去,在沈意清看不到的车厢内。
绿萝跪坐在身下的蒲团上,“公主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吗?”
坐在上位的女子轻轻的抚了几下碧绿莹润的茶盏,“不过是和世子表哥说了几句话而已,难不成还要她的命吗?”
公主话虽说的轻巧随和,但刚刚猛然让车夫掉头撞向那女子的,也是她。
绿萝心里不解,但公主的话不容置喙,也就未再多问。
天色已然不早,沈意清连忙踏进成衣铺子。
“老板,您这儿一匹布什么价?”
老板娘上上下下扫视过沈意清的衣衫,仔细打量后,转身去门口的角落里拿起一批花色染坏的麻布,“这种布两百文一匹。”
价格倒是不贵,就是拿麻布做夏裳还好,做冬衣就有些太单薄了。
沈意清略微思索,又问道,“做冬衣用的话,您可有推荐?”
沈意清并不反感老板娘这种见什么人卖什么货的态度。
只要她和和气气的卖,自己能买到合适自己的货,这种打量又不会使自己掉块肉还能给自己节省时间,没什么不好。
老板娘沉吟了一会儿,“您打算花多少银两置办冬衣呢?”
“麻布虽然单薄,但它吸湿性好,且价格低廉,做冬衣多叠几层,再多塞些丝绵,也是极为暖和的。”
“动物的皮毛做冬衣自然是更加御寒的,只是这价钱......”
老板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意清还有什么不懂的。
保暖性更好的料子,老板娘是有,但自己实在不像负担的起的样子。
自己也确实买不起。
沈意清无奈的笑了笑,“多谢老板娘解惑,那我就要三匹布吧。”
“不知这价钱可还能再低些?”
谈到价钱,老板娘顿时眉眼都变得严肃了起来,“您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这县城上,我家布匹不敢说最好,但这质量一定是配得上这价格的,且价格公道。”
“您若真心想要,我可以再给您添点儿碎布头,但这价格实在是没法更低了。”
沈意清心里也清楚,一路走来,也观望了别家成衣铺的价格,这家铺子确实给的很公道了,但买东西哪有不砍价的?
沈意清微微抿唇,眼角处涌现出一丝悲意,“我父亲去的早,现在就剩我娘带着我和弟弟,我身上的钱真的没有那么多,拜托您再给点儿优惠吧,我可是一下子买三匹呢!”
老板娘,“三匹六百文,最低五百八十文钱,要了你就拿走。”
沈意清,“五百五十文!”
老板娘咬咬牙,不松口,“五百七十文。”
沈意清再接再厉,“五百五十文!您再送我来点儿针线呗?”
老板娘有所松动,“普通针线不值钱,送你倒是没问题,最低五百六十文,送你碎布头儿再送针线!”
沈意清,“成交!”
随后从怀里摸出半吊银子先递给老板娘,又从袖口和小腿上绑的口袋里摸出六十个铜板,“您数数?”
老板娘将她这动作都看在眼里,长叹了一口气,又递过去五个铜板,“五百五十五文给你,出去可别宣扬我给你的这个价格啊!”
沈意清虽然没有砍到自己心目中的价位,但五百五十五文也算是接近了,当即应的清脆,“好嘞。”
三匹布对沈意清来说倒是不重,但她还想去买别的东西,于是拎着布先回了城门口,将布放到陈大的驴车上。
伸手递给陈大一个肉包子,顺道打听,“陈哥你晓得哪有卖木桶和棉花的吗?”
陈大在这门口等了半晌,也饿得慌,这包子送的正合他心意,只以为这是普通的素包子,索性大方伸手接过来,“你想买棉花?做被子?”
“那倒是不如回村里找我娘,让她帮你问问哪家还有多余的棉了,这镇上的太贵了,一斤就得一百五十文。”
“你要是收的多,等回了村上,约摸着一百文就能收到一斤呢!”
不过是从十里村到县城,这棉的价格竟然能差五十文!
那可是二十个肉包子啊!
而且这还只是一斤的价格,自己要是多买上几斤,那可是能省出来不少钱呢。
沈意清当下觉得塞给陈大这个肉包子太划算了,连忙笑着道谢,“那可说好了,等会儿我直接跟着陈哥去找陈婶儿,早一日买到这棉花,我们家就早一日睡的舒坦。”
陈大和陈婶儿都知道自家是个什么情况,沈意清也没有羞赧。
陈大咬了一口包子,皮薄馅儿足,还是肉馅儿的,当下更舒坦了,“木桶就更好说了,我二弟就会木匠活儿,正好晚上他会从县城铺子里回来,连夜给你赶出来就是了,想要啥样就能做成啥样。”
要不说里正家日子过得好呢!
瞧瞧人家,夫妻俩会做人办事儿,这大儿子会赶车,二儿子还是个手艺人儿!
但沈意清也只是羡慕,并没有别的想法。
反正她穿过来了,自家的日子能过得有多红火她不敢保证。
但要说达到十里村的中上水平,那沈意清还是很有信心的。
四两银子,买了菜刀、猪板油、布匹,现在还剩下一两零二百三十五文。
家里的床连着热炕,娘仨做一床五斤的棉花被就够用。
每人再做一件冬衣换洗,再把原先的破被子拆拆补补做褥子,约摸着得收个八斤棉花,还能剩个四百文。
沈意清当下决定去杂货铺子买点儿红糖给娘亲补补,顺便给弟弟甜嘴儿。
还得再买几个陶罐子装米面油盐。
跟陈大招呼了一声,沈意清转身就去买了红糖等杂货,又去拎了猪板油,拿了菜刀,这才紧赶慢赶坐上陈大的驴车回村。
这一天过得,可真是格外着急。
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得想办法再挣钱了。
有花有挣,这家才能慢慢过起来不是?
沈意清长叹一口气,明天在家里收拾收拾,还是得想办法上山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