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天降临,孤克六亲死八方,天乙贵人若能救,行善积德是良方。”
我叫康泽,这句行诗的前半句正是我前半生的真实写照。
母亲临盆在即,去医院的路上,天降大雨,面包车不知道什么缘故抛了锚,父亲和我伯伯两人抬着母亲走了将近二十里路才送到了医院,但是母亲躺进产房的时候已经断了气,如果不是遇见个有慈悲之心的老大夫,坚持要把我从母亲肚子里刨出来,我恐怕也随着我母亲去了。
自此我背上了“遗腹子”,本以为我这个生命的到来,能够慰藉父亲的丧妻之痛。
谁承想,在我父亲那里,“遗腹子”却成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
我起初只是单纯地以为是我父亲对母亲的“爱太深”,导致对我的“责之切”,便只得默默的受着,谁叫母亲因为而死呢。
自打我记事以来,父亲就有了酗酒的恶习,若不是这个破碎的家由我年迈的爷爷撑着,估计早就散了。
我特别害怕我爸喝酒,因为不管我爸心情好与不好,都会呼朋唤友,喝上一顿大酒,回到家就把我吊起来用皮带抽。
我爸动起手来,村里的叔伯拦都拦不住,甚至有几次直接把我抽昏厥过去之后才肯罢休,而我爸的皮带则成了我童年里抹不掉的阴影,是堪比鬼怪的存在。
我从未感受过父亲疼爱,感受最深的就是我爸那个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牛皮腰带,因为那皮带抽在身上是真的疼。
在家里我是“肉中刺”,在外面我是小伙伴口中的“扫把星”。
久而久之,我逐渐变得内向,在村子里也没有什么朋友,连个分享秘密的人都没有。
12岁那年的夏天,格外的闷热,我这次发烧直接烧到了39度多,烧得都快癫痫了,最后在诊所里输了几天液才算好些。
身体稍微好了一些后便回家养病,在家里待着百无聊赖,索性就去了村东头的水坑旁边去溜达,打发无聊的时间。
无意间,我瞥见一个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站在水坑旁边的歪脖子柳树下向我招手。
我四顾环视,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冲着老奶奶大喊道:“是在叫我吗?”
老奶奶不说话,依旧是冲着我缓缓招手。
“没错了,肯定是在叫我。”
我向着她一溜烟儿的小跑过去,虽然我离她越来越近,但是我却始终看不清楚她的脸。
直到走到跟前处,我才看清这位老奶奶面貌——满脸的皱纹,脸色异常的苍白,一些星星点点的老年斑挂在脸上,整体看上去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奶奶,叫我有啥事?”
老太太依旧是不说话,只是对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两块大白兔奶糖递给我。
虽然我姥姥不疼,爹爹不爱,但是我还是知道陌生人的东西不能拿,我背着双手,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不要。”
“你收下糖,”刺耳的声音从老太太的嘴里钻了出来,“只是要帮我孙子一个忙……”
“康泽,你站那干啥呢?”远处的呼喊声,打断了老太太的话。
我转身一看,原来是我的同桌——李旭在喊我。
我向李旭挥了挥手,谁料,那两块奶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抓在了手里,而老太太却消失了。
是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的消失了。
当时我的注意力全在糖上面了,也就没怎么研究老太太去哪里。
“我有大白兔奶糖,快来,一人一颗。”我兴奋的朝着李旭喊道。
李旭闻言,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来了!”
气喘吁吁地李旭抓着我的手,脸色不悦,“康泽,你是不是在耍我,拿石子儿给我吃?”
我看着手心里的两块石子,心中惊骇不已,我赶忙拍了拍身上,翻了翻口袋,甚至把口袋内衬都翻出来了,但是连张糖纸都没有。
我额头上直冒冷汗,心里有些害怕,便赶忙把刚才遇见老太太的事情告诉了李旭。
“康泽,这里哪有什么老太太,你就算是想骗我,那你能不能编一个好点儿的借口?”李旭以为我还在耍他,一副看穿我的小把戏的样子。
“看你脸色白的,撒谎都不会脸红。”
我气急,但是却怎么也说不过他,只得寥寥地应付了李旭两句,跑回家,把今天遇到的怪事告诉了爷爷。
爷爷听完之后,脸色阴沉得厉害,“泽儿,你收了那老太太的东西?”
我把石子递给爷爷,“没有,是这两块破石头自己跑到我手里的。”
爷爷不接,示意让我把石子放在炕上。
石子黑不溜秋的,不像是平时盖房子用的大理石子,而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爷爷盯着炕上的石子沉默不语,最后从箱子下面拿出来一个用红色绸布裹着的半米来长的物件。
我好奇地问道:“爷爷,这是什么东西?”
爷爷一边把红绸布扯下来,一边说道:“这个是咱们康家祖上传下来的鬼头刀,据说已经死在这上面已经有一百多个人了。”
鬼头刀,刀身略宽,刀背呈弧形,刀柄弯曲并雕着一颗鬼头,刀柄处有一层厚厚的包浆,刀锋处黯淡无光,像是生了锈一样。
我看着这把锈迹斑斑的鬼头刀,不解地问道:“爷爷,你拿这刀干啥啊?是要用这石子磨刀吗?”
爷爷不答话,擦拭了下鬼头刀,脸色略显阴沉地吩咐道:“泽儿,去帮爷爷把二锅头拿来。”
我从柜子上把我爸喝剩下的半瓶二锅头拿了过来。
爷爷嘴里含一口二锅头直接喷在了鬼头刀上,连续喷了好几遍,让鬼头刀的刀锋都沾满酒水才肯罢休。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眼花,还是高烧没退,我只一丝绿芒在沾满酒水的刀身上一闪而过。
顿时一丝凉意从鬼头刀上散发出来,寒意充斥了整个屋子。
爷爷仔细打量一番鬼头刀之后,“泽儿,你躲开一些。”
我赶忙跳到了屋子外,把着门框好奇爷爷接下来会做什么。
只见爷爷站在炕头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渗出了些许汗水。
爷爷呼出两口浊气,大喝一声道,“斩!”
我幻象的刀崩场景没出现,也没有听见刀子砍在硬物上面的声音。
只听见“噗、噗”两声,随后那两颗石子变成了两张圆形方孔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