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现在追究这些,不是太合适。”
汾阳王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但必须这么做才行啊。”
“为何?”
皇帝蹙起了眉头。
虽然他对眼前的汾阳王一向都很尊敬。
但尊敬不等于,就能任其为所欲为吧?
他才是大虞的皇帝,如果任由汾阳王这么继续闹下去,这是该如何收场呢?
做为大虞的皇帝,他也不是不想给九皇子周云逸平反,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只要这次周云逸能够按照朝廷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去镇守北关,打退蛮族。
平反的事情,还是能够考虑的。
至于说追责,这就有些过分了。
关于周云逸蒙冤下狱的事情,如果真要追究责任的话,最后还要追究他这个皇帝身上,要不是他的默许。
满朝文武,谁敢去弹劾当时的周云逸呢?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周云逸,不单单是大虞的九皇子,还是大周的军神。
是手握重兵的边关大帅。
所以……
这个回旋镖不能发,只要发出去,最后肯定是要打到皇帝自己身上的。
难道要承认自己错了不成?
肯定不行!
这天下谁都能错,但皇帝不能有错。
正因为这样,老皇帝才不愿意大张旗鼓地给九皇子周云逸平反。
何况,在他看来,他能把周云逸从天牢中放出来,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陛下,刚刚你说了,镇北关形势危及,需要九皇子去稳定局势。”
汾阳王道:“那老臣敢问陛下,为何就觉得,只要九皇子去了镇北关,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稳定镇北关的危局呢?”
“这还用问吗?小九他以前是镇北军的统帅,以他的军事能力,还有在镇北军中的影响力,只要去了镇北关,镇守北关的那些将士,不都得……”
“父皇,您也说了,以前……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周云逸站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老皇帝真是老糊涂了啊。
有些太想当然了。
军中都是些桀骜不驯之徒。
哪里是那么好统领的。
只要他去了,就能够稳定镇北关的军心,这还真不知道,是老皇帝他们是太看得起他周云逸,还是说这些人就是想要让,他去镇北关为难。
“儿臣以前是镇北军的统帅不假,但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周云逸道:“三年之间,能够改变多少的事情啊?现在的镇北军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儿臣是一点儿都不清楚啊。
更何况,父皇您应该很清楚,儿子在天牢这三天,你们迫害了多少我在镇北军的手下。
我在镇北军能用的那些人,不用想,应该都被你们给收拾干净了吧?
没有熟悉人手,没有忠诚的手下。
我如何统领十万镇北军?
别说是十万精锐镇北军了。
就算是十万头猪,想要管理好,靠我一个人也是不成的啊!”
“你这什么意思?”
老皇帝听着周云逸的话,脸是越来越黑。
汾阳王跳出来跟朕叫板,帮你小子说话也就算了。
你居然也敢跳出来跟朕叫板。
“儿臣的意思是,儿臣在天牢中荒废了三年,现在实力如何,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又对当前大虞北境的局势,知之甚少。
更别说是我们的敌人蛮族了。
那简直就是一无所知。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儿臣现在不单单对自己知之甚少,更是对敌人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之下……
实话实说。
儿臣真的是对此次镇守北关,抵御蛮族之事没有太大的信心。”
周云逸一脸诚恳地表示,自己没有自信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就算是你们让我去了镇北关,我可能也解决不了北境的危局,更别说是大退蛮族了。
他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来。
一方面是想要以此为要挟,得到更多的好处。
另一方面嘛。
那就是给自己一个退路了。
打仗。
说实话,还真不是他的强项啊。
虽然大家都认为他是大虞曾经百战百胜的军神。
都理所应当地以为,只要他周云逸出马,肯定能够轻松地解决了北境的困局。
但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啊。
别人糊涂,他自己不能糊涂啊。
现在的周云逸,还是以前的周云逸吗?
以前的周云逸能做到的事情,现在的周云逸不一定的能够做到。
同样的道理。
现在的周云逸能够做到的事情,以前的周云逸也未必能行。
就比如,现在。
如果是以前的周云逸的话,怎么敢在大殿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自己的父皇讨价还价呢?
说不定,在出天牢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去镇北关了。
“你没信心?你居然敢说你没信心?”
老皇帝听到周云逸的这些话,真的是怒了:“如果你没有信心解决北方边境的危局,那放你出天牢干什么?
你没有信心镇守北关,打退蛮族,你还敢提这么多的要求?”
“父皇,您这话就让儿臣有些困惑了。”
老皇帝越是生气,周云逸就越是高兴。
他笑着问道:“儿臣有些不明白了,你们今天把儿臣从天牢这种放出来,到底是因为发现错怪了儿臣,还是因为镇北关出现了问题,需要儿臣去解决?
如果是前者,你们之前冤枉了儿臣,现在既然知道错了,为何不能为儿臣平反呢?
这要是后者的话,那就是儿臣真有反心,跟手下那些人没有关系,你们安在他们头上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
你们之前杀了儿臣手下那么多的镇北军将领,是不是都杀错人了呢?
所以说,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显。
不管你们乐意,还是不乐意。
要么直接给我这个大虞九皇子平凡。
要么就直接给沈庆之,王岳,柳帆,还有一众被你们怨杀的将士们平凡……”
“你……放肆!”
老皇帝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那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九皇子,今天居然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跟自己这么说话。
什么叫要么这样,要么那样。
这是什么?
这是逼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