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你真答应与那兆阳郡主比试武技？”睿妃满眼吃惊。
“是父王替孩儿做的主，”程风无奈摊手，“而且父王以同意我开府做条件，我也不能不答应。”
“可你和玉露公主有婚约，若娶了兆阳郡主，你如何向公主交代？”
作为女子，睿妃对两情相悦的爱情是十分向往的，立场完全站在公主一边。
“姨娘无须担心，兆阳郡主心高气傲，肯定不会甘心嫁给我这个没权没势的无能世子。”
“她提出再次比试，只为找机会羞辱我一回，挽回之前丢掉的脸面罢了。”
“倒也是，”睿妃微微点头，“兆阳郡主轻飘飘一句话便能反悔，咱南盛又拿她没办法。”
“可万一兆阳郡主真想嫁给你呢？”她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程风淡淡回应：“我不会给她机会！”
“堂堂北齐郡主，绝不可能放下身段给我做妾室。”
“风儿你的意思是，你会设法赢下三日后的比试，不给兆阳郡主做正妻的机会？”睿妃满眼诧异。
“对，三日后的比试我只能赢，不能输。”
“否则我就真对不起公主了！”程风神色坚定。
虽然当日南宫若云不辞而别，程风并不知道他俩有没有再续前缘的机会，但他觉得自己既已向南宫若云表明心迹，就该等下去。
朝廷来人颁旨，授他云骑都尉，让他看到了希望，更是决定要守住这桩婚约。
睿妃本不想打击程风信心，可实在没忍住，嘴一秃噜泄露真实想法，“赢？可能吗？”
程风是她一手拉扯大的，有多大点儿本事她一清二楚。
虽两月不见，程风比以前壮实了点儿，可看着还是有些弱不禁风。
且兵推、骑射、武技三项程风一样都不擅长，与醉心此道勤练不辍的兆阳郡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场比试完全就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姨娘对孩儿这么没信心？”程风不由想起早先两人的对话。
“此种绝无可能翻盘之事，你让姨娘如何有信心啊？”睿妃摇头叹气。
程风微微一笑，把睿妃说过的话搬了出来，“不试试怎知行不行？”
……
三日后，南盛王城禁军校场。
不仅盛王君臣和一众世子悉数在校场观礼台就坐，连回王城催运粮草，适逢其会的大世子也率麾下将领来看热闹。
兆阳郡主今日一身赭红劲装，英姿飒爽。小蛮腰大长腿，傲人身材尽显无遗，看得一众世子两眼发直。
跟随兆阳郡主前来的北齐使团成员仍是三日前那些文士，没有一员武将。
看样子兆阳郡主真要亲自下场与七世子比试。
南盛君臣不禁暗暗皱眉。
看来这兆阳郡主即便决定嫁入南盛，也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南盛留啊！
齐人以武为尊，兆阳郡主本领比当世名将也不遑多让，没有武技基础的七世子与她对阵，根本毫无胜算。
“罢了，今日只要小七输得不太难看，便算成功了。”
盛王嘟囔一句，懒洋洋吩咐：“午时已到，开始比试吧！”
“程风呢，怎么不见人？”
殷梦蝶四下看了一圈，没见程风人影，不觉冷笑：“他是不是怕被本郡主全方位碾压，打算做缩头乌龟，直接认输了事？”
众人这才发现，七世子确未到场。
“恐怕还真被郡主说中了！”三世子出声附和，言辞中透着浓浓的醋意。
“我那七弟向来胆小怕事，今日这阵仗他看看腿就软了，哪有勇气出战，做缩头乌龟也正常。”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三世子竟帮齐人说话，羞辱自己亲兄弟？
他脑子没问题吧？
呃，有问题，典型的色令智昏嘛，不然哪会说出这种有损南盛颜面的话来？
三世子丝毫没在意众人的怪异目光，竟又大声道：“郡主做了这么多准备，让你白跑一趟也不合适。”
“小七既然不敢来，要不本世子代他与郡主比试？”
“你算什么东西？”
“有何资格与本郡主比试？”
殷梦蝶冷哼一声，傲然仰首，连看都懒得看三世子一眼。
南盛群臣不但不觉得兆阳郡主蛮横无理，还忍不住暗暗叫好。
当日在盛天殿上三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此刻确无资格与兆阳公主比试。
很明显，能入得了兆阳郡主眼的人唯有七世子，三世子居然说出这种没脸没皮的话来，活该自取其辱！
连盛王都羞愧掩面。
他刚想出声呵斥三世子，就听有人淡淡接茬：“本世子只是来晚了一点，郡主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程风端坐马上，不疾不徐朝观礼台行来。
他同样身着劲装，不过是通身雪白，与高大白马相得益彰，丝毫不像平日那么弱不禁风，竟给人一种侠气十足，潇洒豪迈之感。
好一个英武少年！
南盛君臣忍不住暗暗赞叹。
殷梦蝶也看得微微一愣，随即黛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道：“没想到你真敢如约而来。”
“有什么不敢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程风微笑回应：“即便命丧郡主之手，本世子也无怨无悔。”
此刻的殷梦蝶确像一株盛放的牡丹，听到这话，她不觉有些恍惚。
“油嘴滑舌！”她红着脸啐了一口，神色一凛，冷声道：“别只会逞口舌之利，做好比试准备了么？”
程风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微笑着道：“怎么比，郡主尽管划下道来。”
“本郡主三日前就说过，第一局，比兵推！”
她一挥手，立刻有数名随从抬过来个丈许见方的大沙盘。
兵推就是由对阵双方在沙盘上进行兵棋推演，模拟对战过程，考教的是将领的兵法运用和临阵指挥能力。
这种方式虽不如士兵对阵演练那么真实，但胜在简便易行，无须调动士兵，两名将领就能演练。
兵推在当下十分流行，有对攻、一攻一守或突袭、截击等好几个大类数十种沙盘形态。
见北齐人把组好的沙盘抬上来，有南盛武将立刻出言质疑：“兵推应在双方商定攻守条件后，再按要求组建沙盘。”
“兆阳郡主竟让人提前组好沙盘，这明显不公平！”
“就是，哪有兵推一方自行组沙盘的？这根本就是作弊嘛！”其他武将纷纷出言。
今日三局比试，唯一有望赢下的就是兵推这局了，还得是在七世子运气爆棚的前提下才有获胜希望。
七世子未修习过兵法，兵棋推演本就不如兆阳郡主，若还任由对方作弊，更是半分胜算都没有。
殷梦蝶也知道她弊作的太明显，但毫不心虚，坦然回应：“这场比试本郡主纯为考教夫婿本领，如何比试自然该由本郡主决定。”
“且现时组沙盘少说也得用去一个时辰，本郡主可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干耗！”
“这还有什么好比的？”
“郡主干脆直接宣布你赢了呗！”众人群情激愤。
“女孩子嘛，就喜欢耍点儿小心思，占点儿小便宜，无所谓啦！”程风的话让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就按郡主的意思，用这沙盘，免得浪费时间。”
啊，七世子居然同意如此不公的比试条件？
不仅南盛君臣满脸错愕，连殷梦蝶和北齐使团的人都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殷梦蝶看向程风，疑惑地问：“你没觉得不公平？”
“都说了，无所谓！”程风淡然摊手，“郡主是女子，我一个大男人，让着你点儿不是很正常么？”
“说话可要算话！”
殷梦蝶不屑撇嘴，“别一会儿输了，又哭着喊着说不公平。”
程风无视她的奚落嘲讽，笑着催促：“郡主不是不想浪费时间么，快挑边吧！”
“世子，该猜枚决定谁先挑边。”有武将提醒。
“不用，让郡主先挑。”程风大气摆手。
殷梦蝶看他一眼，难得做出让步，“沙盘是本郡主建的，理应让你先挑。”
“本世子说过要让着郡主，无须客气！”
程风言而有信，把最后一点占便宜的机会也让了出去。
你就装吧！
看本郡主怎么把你杀得丢盔弃甲，哭爹喊娘！
殷梦蝶双眼一眯，冷声说道：“那本郡主就不客气了，我挑进攻一方。”
懂行的武将们下意识揉太阳穴。
这沙盘明显是进攻一方占了极大优势，这下好了，七世子肯定输得连底裤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