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别墅。
二楼房间的落地窗上贴着两个红红的“喜”字。
窗外灯光闪烁,依稀可以听到楼下庭院传来的阵阵乐曲声。
那是全城皆知的盛大婚宴。
京市所有叫得上名号的人物齐聚一堂,庆祝战家的长孙迎娶新娘子。
而房间里,叶清冉穿着一身红色嫁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丝毫喜悦。
因为她要嫁的是一个在床上躺了四年的植物人。
三天前——
“好好好,您放心!”
“婚礼就定在三天之后,没问题!”
叶清冉还没走进家门,就听到了父亲叶建国谄媚的笑声。
她打开门,才发现母亲和姐姐都围绕在叶建国身边,眼神中带着止不住的欣喜。
叶建国刚好挂了电话,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褪下去:“和战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这两天你准备准备吧。”
叶清冉神色如常,冷声道:“我不去。”
叶建国最看不惯叶清冉这幅冷冰冰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窜了起来。
“彩礼已经到账了,这门婚事也定下了,容不得你拒绝!”他强硬地说道,“你要是不想嫁,就自己把那八千万给战家还回去!”
彩礼?
叶清冉瞥向一旁看好戏的叶娆娆,眼神中的冷意愈发明显。
战家给的八千万彩礼,分明是用来迎娶叶娆娆的。
现在想让她代替叶娆娆嫁过去?
凭什么!
“我不去。”叶清冉重复了一句。
叶建国被叶清冉的反应气得脸色通红,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你你你……你个丧门星,咱们公司落到现在这个境地都是你害的!现在还有脸拒绝?”
叶清冉不卑不亢地反问:“公司濒临破产,明明是你这个董事长无能,关我什么事?”
叶建国咬紧后槽牙:“要不是你当初未婚先孕,生下死胎,我们叶家能被京市的上流圈子耻笑吗?现在愿意和叶氏合作的企业越来越少,还不都是嫌弃你这个破鞋晦气?”
“破鞋”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叶清冉的心。
看吧,这就是她的亲爸爸。
不关心她怎么怀了孕,也不关心生下死胎后的她是否身心俱伤。
他只在乎叶家的脸面与利益,甚至不惜以“破鞋”两个字来辱骂她,想和她撇开关系,如果不是这次要她替叶娆娆嫁到战家去,叶建国恐怕也不会和她说这么多话。
叶建国看着叶清冉惨白的脸色,知道自己说到了叶清冉的痛处,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好了爸爸,你别生气了。”叶娆娆乖巧地挽上叶建国的手臂,“清冉听了这些话得多难过啊?她也不想生下一个死胎的……”
叶清冉闻声抬眸,目光死死地锁住叶娆娆。
五年前,叶清冉是全京市最上流的名媛,漂亮端庄,大方得体,无数豪门子弟都盼望着能把她迎娶回家。
可一次醉酒,有人在她酒里下药,把她送进了陌生人的房间。
那一晚,叶清冉意外怀孕,想去打胎时,医生却告诉她,她体质特殊,如果打胎,可能再也无法怀上孩子。
所以叶清冉才鼓足勇气,十月怀胎生下了那个孩子。
可谁知道……生下的却是一个死胎。
一直以来,这都是叶清冉心中的痛,叶娆娆这分明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叶娆娆被叶清冉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叶建国的身后躲了躲。
叶建国冷哼一声:“叶清冉,三天之后战家就会来接人了,你现在就算是不愿意……”
“我嫁。”叶清冉忽然打断他。
叶建国一愣:“你说什么?你……你同意了?”
母亲苏晓云赶忙推开叶建国,走上前热切地说道:“能想通就好!你现在名声都臭成什么样了,能嫁入战家,那是你的荣幸!更何况战溟还是战家的长孙,以后的日子苦不了你!”
荣幸?
这两个字听起来真是讽刺。
不过叶清冉并不做声,默认了这一切。
叶建国的那一番话,已经断了她对这个家唯一的念想,既然这个家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嫁人又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
心思回转,叶清冉重新看向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
昏迷了四年的战溟脸色苍白,面颊消瘦,却依然不掩自身优秀的骨相容貌。
轮廓明显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紧闭的薄唇,在昏暗的灯光下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俊美。
叶清冉曾经在新闻报道中见过战溟。
彼时的他意气风发,年纪轻轻就接管了战家最大的三个分公司,而后仅用一年的时间就将公司的市场份额翻了一番,成为战家众多继承人中最有力的一个。
只可惜天妒英才,四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变成了植物人。
四年时间,战家一掷千金,求医无数,却没有一个医生能保证战溟重新醒过来。
叶清冉轻叹一口气,目光移向了战溟修长白皙的手。
目光微微一缩。
只见那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指尖处泛着一圈淡淡的紫色。
这分明是中毒的症状!
叶清冉起身走到战溟身边,双指轻轻压在他的手腕上,感受那缓慢而微弱的跳动。
脉象凌乱,涣散不收。
导致战溟四年不醒的并不是车祸,而是体内的毒素?
这个众人仰望的天之骄子,竟然被人用下毒的方式困在床上四年?
叶清冉来不及细想是谁给他下毒,急忙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中翻出一包银针,掀开被子,准确而娴熟地扎准了战溟身上的几大穴位。
片刻后,银针一齐微微颤抖起来。
“别急。”叶清冉轻声道,“你还得吃点药才能彻底醒过来。”
沉睡的战溟仿佛听懂了叶清冉的话,所有银针瞬间恢复沉寂。
叶清冉又从行李中翻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她之前去深山待了一个月,集齐了多种珍贵药材才研制出来的能解百毒的药。
只要给战溟吃下去,应该可以慢慢化解他体内的毒素,让他重新苏醒过来。
叶清冉走到床边,正准备将手中的药丸送入战溟口中,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
“你是谁?”
叶清冉回头看去。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约莫四岁的小男孩。
他攥紧拳头,眉头紧锁,奶乎乎的小圆脸上有几分战溟的影子。
“你为什么要给我爹地乱喂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