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灯没开。
漆黑浓重的夜色中,男人晦明不暗的剪影模糊,渗出的气息凛冽冷漠,森寒如斯。
突兀的男声,许念安吓了一跳,下意识摸向了开关。
灯光泄下,映亮男人的轮廓。
霍衍生冷然的站在她的面前。
黑衬衫,黑西裤,狭长墨眸冰冷孤傲,似是是深夜前来索命的黑无常。
四目相对,许念安愣忡一瞬,径直大步往楼梯处走去。
霍衍生身子短暂地僵了片刻,逼近。
许念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地抱着双臂将自己躲进墙角,冷傲地抬眸看向他,反唇相讽,“我还知道回来?”
“霍衍生,现在是你求着我住在霍家!要不是为了奶奶,你认为我愿意回到这,跟你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她的语气轻蔑,不含一丝丝温度。
许念安从来不是软弱的性子,只是曾经的爱,让她卑微进了谷底。
如今她幡然醒悟,一双清澈的天生杏眸虽自带笑意,却也无法掩盖她眸底的透出的凉薄讥诮。
霍衍生剑眉紧攒,垂眼看她。
熟悉的眉眼,却是不同的眼神。
曾经的乖巧懂事荡然无存,现在的她,是刺猬,尖锐似刀。
霍衍生烦躁的拽了下领带,“许念安,你闹够了没有?”
许念安嘲讽地勾唇冷笑了声,没有说话。
闹?
她有闹的资格么?
从一开始,她对霍衍生而言就是退而求其次的planb。
少不更事的时候,她以为满腔的爱意可以融化他冰封的内心,到头来才发现,她终究不是第一选择。
如果不是第一选择,那就不必是她。
她的沉默落进霍衍生的眼里,冷淡就像是夏季的一捆干柴,轻而易举地点燃霍衍生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满腔怒火,加之之前收到的照片,仿若最好的助燃剂。
蹭地一下!
无边无尽地烧起熊熊大火来。
霍衍生表情阴沉得可怕,将许念安拽了回来,单手抵着墙,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她的后脖颈迫使她抬头。
突如其来、没有预兆的吻,谈不上缠绵悱恻,粗暴又蛮横。
似是暴风雨般的泄怒。
“嘶……”唇齿相撞,许念安舌尖吃痛,尝到腥甜的血腥味。
唾液混合着血水。
那股说不上来的气味,让许念安一阵反胃,她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死命地大力挣扎,拳脚并用地往不管不顾死咬着她唇舌不放的霍衍生身上踹去,打去。
“霍衍生,你又犯什么病了?!”
混乱之中,不知踢到了哪里。
只听一声闷哼,许念安腰上的禁锢被打破,霍衍生吃痛地弯腰蜷腹,紧蹙着眉头,眼底淬满冰寒。
疼痛再次助燃了怒火,他咬牙怒道,“许念安!”
“干什么?!”许念安擦拭着唇瓣,不耐烦道,“霍衍生,你都签了离婚协议,我们现在不是夫妻!以后你的行为要再那么没分寸,我不介意让你断子绝孙!”
她死死地瞪了霍衍生一眼,用力地抹着唇,直至本就狼狈不堪的双唇起了皮也不停止。
当摸到嘴角的血迹时,许念安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动作放柔了许多,心疼地按了按有些撕裂的嘴角,小声的嘀咕,“果然有生理缺陷的男人脾气都暴躁。”
“有病早治,别病入膏肓的害人害己!”
霍衍生抵在墙上的右手滑了下来,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蛮横,却恰到好处的力道卡住许念安的脖子往后压去。
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幽深的可怕,仿若深不见底的枯井。
又像是饿极了的头狼。
嗜血而又危险。
“许念安,你信不信我真的废了秦川江?”
许念安瞬间忘了疼,“唰”地瞪大了双眼,紧接着又蹙起眉头,“关秦川江什么事?!”
她只有他一个好友。
霍衍生沉默地顿了一秒,眯眼道,“你果然和秦川江不清不楚。”
许念安嗤笑一声,冷若冰霜道:“霍大少爷榜样立得好。”
她算变相承认了?
霍衍生眉宇压下,可许念安却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霍爷还想听什么?不如一次说完,!”
许念安不着痕迹地捂着胃。
到底怎么回事?
今晚明明也没喝多少酒!
这幅态度,让霍衍生眉头皱得越发厉害,“许念安,你这是什么态度?”
穷追不舍的追问,在寂静空荡的黑夜中,听的无端地让人烦躁。
许念安嫣红狼狈的双唇紧抿成一条紧绷着的直线,忽地又放松,勾唇轻笑了声,“霍衍生,不爱的人是你。”
“你希望我有什么态度?像个弃妇一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你回心转意吗?霍衍生!大清早就亡了,我不是离开你不能活,我回来也不是舍不得你,等过两天奶奶的病情稳定后,我会搬离霍家!”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过路,这辈子都不用再见了!”
话落,好似卸了全身的力气般,强压了半夜的难受骤然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许念安小脸煞白,按着肚子,死死地咬着下唇。
转身,她快步想要往楼上跑去,不让霍衍生看到她这般狼狈。
然而,才刚抬脚,胃里再次涌上一阵恶心,她控制不住的扭过头,“哇”地弯腰翻天覆地吐了出来。
黄的掺着白。
一地狼藉。
霍衍生脸色骤变,双眉微蹙快步向前,语气生硬别扭,“怎么回事?”
冷冰冰的。
跟寒冬里没有任何遮挡物的户外般,从头冷到尾。
让人感不到一丝担忧。
也是,她是谁啊。
不过区区一个无需在意的挂名妻子罢了,怎么配让他有一点担心。
无意想起那日在医院看到的温柔。
顿时,更是烦得厉害。
许念安低着头冷笑了声,强忍着不适,故作坚强地挺直背,摸了下唇,冷笑,“友情奉劝一句,霍大少爷下次再强吻人的时候,记得刷个牙。”
“要是下次把你心爱的陆小姐给熏吐了,可就不好了。”
“许念安,你!”
霍衍生身形一僵,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许念安没理,难受地抿着唇,略过那摊污迹,就要上楼.
刚转身,忽地,手臂处传来一股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