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溪撇唇淡笑,一口贝齿细小瓷白,“说出来您怕是要不好意思的。”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恭王妃真想掴她一巴掌,她这是跟谁说话呢!
长公主却不生气,和颜悦色道,“别卖关子啦,我老太婆都闻见棺材香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梅溪便道,“您这是蛔蛕症。”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都看向她,那眼神,充满鄙夷。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丫头!
不懂装懂就算了,把大家都当傻子吗?
哪有老年人肚子里长蛔虫的?
恭王妃当即黑了脸,“好了好了,大家都知道你看过几本医书了,你要是喜欢,回去接着研读就是,别在这里口出狂言了。”又对长公主尴尬道,“皇姑母,这丫头自幼没有娘,疏于管教,您别跟她计较。”
一旁宗亲帮腔道,“可不是口出狂言吗?太医还能看不出蛔蛕症?”
沈梅溪面色沉静,定定道,“太医看不出这是蛔蛕症是情有可原的。”
众人都气笑了,她这指点江山的语气,搞得整个太医院都不如她一般。
又有宗亲质问,“蛔蛕症是乡下小孩子才会得的脏病,长公主怎么会得?”
沈梅溪不紧不慢,“乡下小孩子之所以好得这种病,并不是他们脏,而是水源不干净。乡下人大多贫苦,没钱点井,从河里挑水吃喝,蛔蛕虫卵寄生在河流中,若小孩子喝了生水,很容易被蛔蛕寄生。”
方才那个宗亲冷笑,“笑话!有茶不喝,谁会去喝生水。”
沈梅溪眼波如水,“您生在皇家,自是好茶好水锦衣玉食,乡下很多人家连柴火都要节省呢,喝生水的大有人在。”
宗亲被她轻飘飘两句话剜得好没面子,正待发作,长公主却叹气,“梅溪说得不错,不是人人都像你们这么有福气的。”
长公主也不大相信折磨了自己这么久的病症只是蛔蛕侵体,但沈梅溪把她的症状说得分毫不差,她情不自禁的对沈梅溪抱了希望,“你说说,我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呢?”
沈梅溪盈盈一笑,“这个我真断不出来。”
宗亲们便幸灾乐祸起来,装不下去了吧!
不料沈梅溪接着道,“但我可以确定,您二月底三月初的时候,肯定是吃了不干净的水或食物,恕我直言,您的年纪上来了,俗话说老小老小,不止是指老年人的脾气渐渐变得和小孩子一样,老年人身体的营卫能力也会慢慢退化得和小孩子一样脆弱,您肚子里生了蛔蛕一点也不奇怪。您的病症已经很严重了,蛔蛕从肠胃转移到腹膜,所以才会日日绞痛,不过也为时不晚,只要五颗使君子,研碎和水连渣服下,不出今夜子时,腹中蛔蛕便尽可排出。”
恭王妃听她大放厥词到现在,又是生气又是后悔,怎么好端端的就把她带来了。
若长公主吃她的药方丧了命,即便寿数尽了命该如此,旁人也会说是恭王府的未来儿媳害死了长公主。
尤其是太子,他从西北战功赫赫的回京,最大的绊脚石就是恭王府,不趁机做文章才怪!
恭王妃的长甲暗暗掐住沈梅溪的腰,就差张口直接让她闭嘴了。
沈梅溪志在博取长公主的信任,丝毫不顾腰间疼痛,面不改色道,“姑祖母,使君子没有副作用,黄口小儿都能吃的,您吃了那么多药左右无用,若我瞎猫碰上死耗子开对方子,您的病尽可大好,于您没有损失。”
恭王妃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正欲呵斥,长公主却道,“来人,到太医院给我抓五颗使君子来。”
恭王妃瞠目结舌,“皇姑母,您三思!小孩子想出风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