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娘回过头来，盯着李浩。
李浩也盯着她，将她细细打量。
倒生的十分俊俏，只可惜皮肤黑了些，眉宇间的杀气也重了些。
小娘迈步过来，一把揪住李浩衣领，将刀对着他的脸。
“你是这几个村郎的同伙！？”
李浩在她手上拍了拍，示意她松手，结果她抓的更紧了，尖刀也离自己更近了。
李浩心知遇上一个心狠手辣的，不敢硬刚，陪着笑说。
“这位小娘，我们难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不等小娘说话，一个胖乎乎的小泼皮走过来，冲李浩扬着拳头，凶神恶煞的骂。
“瞎了你的狗眼！”
“谁不知杜陵县是弃娘地界，谁许你到这里来卖菜！？”
李浩懂了，原来是同行，这伙泼皮小无赖也是卖菜的。
“好说！好说！”
“不许我们卖菜，我们不卖就是了，你先放开！”
那小娘见他上道，这才松手。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些菜又是哪里来的？”
李浩且不回答，冲李昌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走人。
李昌几人是没见过世面的村郎，早吓得六神无主，当然更顾不上李浩。
他们顺着墙根，鱼贯跑出胡同，冲上大街。
李浩等他们跑的没了踪影，才回答小娘的问题。
“你问这些菜啊，是我种的。”
“废话！”小娘眉毛直立，更觉杀气腾腾。
“我问的是，你种的菜怎么到了这个时节，仍能如此新鲜？”
“废话！”李浩用她的话怼她。
“刚割下来，能不新鲜？”
旁边的胖泼皮举拳就来打他。
“弃娘，休听这厮胡扯！”
“等等！”李浩退后一步，避开胖泼皮的拳头。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个时节，不应该有同行啊，更不应该有竞争。
难道这位被称为弃娘的小娘子也是卖菜的？她哪来的菜？
“你也来这里卖菜？”
弃娘不回答，继续追问。
“你的菜为何到了这个时节，还如新割的一般新鲜？”
李浩直言不讳的答道。
“我不说了嘛，都是新割的！”
弃娘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
“贼厮，九月里哪来的菜！？”
“你再不说实话，我把你大卸八块！”
李浩被一拳放倒，躺在地上，只觉脸上传来阵阵剧痛。
他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现在硬拼无益，对方六个人，他却只有自己。
话说回来，就算让他和弃娘单挑，他都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因为这贼小娘力气极大，竟能一拳便将他放倒在地。
对付这种暴力小娘，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其实道理呢，很简单。”
“夏天长菜，是因为天气暖。冬天不长菜，是因为天气冷。”
“如果有一个地方，能保证冬夏一样暖，不就冬夏都可以长菜？”
弃娘来了兴趣，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如同拾一根稻草般轻松。
“竟有这种地方，在哪里？”
李浩朝胡同口走去，并冲着六个泼皮小无赖招手。
“跟我来。”
他随柴车来到杜陵县的时候，路经杜陵县衙，不远，就在主街上。
他要领着这帮小无赖直奔县衙，不信他们在县衙门口，还敢逞凶。
果然，小无赖就是小无赖，根本没料到他会这么阴险，跟着他出了胡同，还你一言我一语的威胁着他。
“你敢胡扯，有你好受！”
“算你这厮识相，免了通毒打。”
……
走着走着，李浩已经看到县衙的金字匾额。
他快跑几步，甩开弃娘等人，站到了衙门外的街道上。
离他不远处，就是两个守门的衙役，全都带着刀。
他瞥了眼衙役，然后笑嘻嘻冲弃娘招手。
“来啊，来啊。不是要毒打我吗，来啊！”
望着那带刀的衙役，谁敢上前揍他？
弃娘咬牙切齿，收起剔骨尖刀，用手指着他，还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意思大概就是，再让我看见你，非宰了你不可。
李浩背抄双手，在县衙前的大街上来回绕圈，心中暗想。
“你再也看不见我了，我特么以后都不来杜陵县。”
“大不了，到万年县卖菜去。”
胖泼皮偷偷拽了弃娘一下，因为那两个衙役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弃娘无奈，领着自己的五个泼皮同伙调头走了。
等他们走远，李浩溜回药堂，找到李旺。
李旺伤势恢复的很好，虽然骨头还没有接上，但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李浩背着他，出了药堂，又在大街上雇了辆驴车，准备回家。
杜陵县到清溪村，二十三里路。
赶车的按路程收费，五十里五十文，二十三里就是二十三文。
李浩好说歹说，将价格讲到了十八文。
赶车的勉强答应。
驴车出了城，李浩向李旺抱怨。
“杜陵县哪里都好，就是治安差些。”
“晴天白日的，居然有强盗，把咱们的菜全都抢了去。”
不等李旺说话，那赶车的笑问。
“你可是遇上了卖菜的文弃娘？”
弃娘？
原来姓文。
李浩一拍大腿。
“对！就是她！怎么，你认识？”
赶车的又笑。
“谁不认识？”
“那小娘为了一文钱，敢和人拼命。在整个杜陵县都是有名的凶恶，你可千万莫要招惹上她。”
话音未落，忽听路边草丛里传来一声娇叱。
“周老三，休要嚼舌头，滚开！”
李浩循声望去，汗都下来了。
那有名凶恶的文弃娘竟领着她的同伙埋伏在草丛里，将他堵了个正着。
弃娘指挥同伙，将他们兄弟二人从车上拉了下来。
赶车的笑嘻嘻，掉转车头，直接回城去了，摆明了不管这闲事。
李浩冲他骂道。
“你大爷的，还我车钱！”
弃娘已经将剔骨尖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臭小郎，你刚才好不嚣张，现在怎样？”
李浩注意到，她和她几个同伙背后都背着筐，筐里满是各类蔬菜。
她背的那一筐菜，新鲜翠绿，无疑是从自己这抢去的。
她同伙背着的，瘦干枯黄，则是他们的。
李浩不禁好奇，问道。
“你这些菜，是从哪里弄来的？”
弃娘的一个同伙，挥手就来打李浩。
“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倒敢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