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到我说的位置了吗?”
今晚的雷声大,雨点也密,就算是开了免提,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有些模糊。
俞向阳走得急,只戴了个帽子,现在帽檐也开始往下渗水。
“我到了,你说。”
“我的小偶像就拜托你了。”
“嗯。”
挂断电话之后俞向阳索性把帽子摘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抹去糊了一脸的雨水。
如果今晚没有在看综艺节目时说妹妹的小偶像印堂发黑,将有大难临头,他也不用出来了。
手机又震动两下,俞暖暖又发过来两张照片。
【俞暖暖】:「照片」「照片」,哥,记住他的脸了吗?
俞向阳没有回她。
照片上的人懒散地坐着,隔在镜片后的眼睛慵懒地看着镜头。
跟他神态上的慵懒不同,他脸上的皮肉、五官都美得很认真。
这样一张矛盾感跟美感都泛滥的脸,想不记住也是件难事……
俞向阳抬眼看着眼前的墙体。
这栋办公楼谢绝无关人员拜访,俞向阳只能攀着墙壁往上爬,然后再进去。
他的目标很明确。
因为整栋楼,只有四楼的灯完全熄灭了……
———
跟雷声一同响起的还是何沙的尖叫声。
他是个真性情的,丝毫不顾苏贺蝉的死活,踹开门就溜了。
小助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苏贺蝉拉到了身后,“小、小心,你们家影帝可能要犯病了……”
惊雷掠过,屋内亮了一刹,也让苏贺蝉看清了廉之真那张扭曲的脸。
正常人应该是不会在戴着红色荧光美瞳的同时把嘴也咧到后脑勺的吧?
这样的设定他也只在某市小丑身上看到过……
“苏贺蝉?好久不见了。”
她回来了!
带着积攒千年的仇恨回来了!
千年前的她也曾真心爱过苏贺蝉,可苏贺蝉也负尽她的真心……
苏贺蝉长眉深蹙,今晚之前,他可是从来没见过廉之真。
“系统,廉之真的第二人格出现了吗?”
【……差不多,让你带的玉件你带了吗?】
“那个玉佩吗?跟我今天穿的西服不搭,我没戴。”
【哦。】
“你又生气了?”
【没有生气,我在忙准备绑定新宿主的事情了。】
“你一个系统这么迷信做什么?我已经拿了紧急报警器跟防狼喷雾。”
【……祝您好运。】
苏贺蝉抖着手拿出防狼喷雾,强装镇定道:“离我们远一点啊,我可不认识你。”
“不认识吗?”
‘廉之真’冷笑着,“以为忘了我就能逃脱这一切吗?”
那么她的命又算什么呢?
千年前,她也只是一家普通农户的女儿,而苏贺蝉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穷小子。
若不是有她日夜辛劳地资助,苏贺蝉怎么可能有读书入仕途的机会?!可入仕的苏贺蝉不仅将她抛弃,甚至为了新婚妻子的欢心将她谋害!!!
“你欠了我的东西!就要还回来!”
苏贺蝉脑袋都想破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欠了廉之真什么东西。
“哥,咱俩今天真的是第一次见面,我顶多欠你一句道歉……”
他一边说,一边拽着小助理往后退。
小助理应该也挺害怕的,在这样闷热的空间里她的手臂还能凉得跟冰块一样……
系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要开口提醒苏贺蝉,【松手——】
它话到一半,苏贺蝉就捂住了耳朵。
轰鸣的雷声随着玻璃窗破碎的声音一齐响起。
飞溅的碎玻璃割破了苏贺蝉的手背,清晰的痛感跟雷鸣声一样,直接传进他的脑海中。
被打碎的窗口很快出现一个人影,这人嘴里叼着一个强光手电筒。
瀑布般飞泻的青光刺的苏贺蝉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只好伸出还没有受伤的手在额前拦下部分光线。
这才从手指的缝隙中窥见这翻窗的劫匪。
他身躯如一只盘旋在黑暗中的野狼,脸部在光后,苏贺蝉只能看到他优越的鼻梁,还有胸前被拉到最高处的银色拉链头。
简直像一匹蓄势待发的野狼!
苏贺蝉暗道一声不妙!
屋漏偏逢连夜雨,又遇到入室抢劫的了!
翻涌的情绪让他嗓子发紧,他只能用力把小助理往后推,“快去报警!”
好不容易进屋的俞向阳:……
“喂,你最好松开你身边的东西。”
强光把整个屋子都照得透亮,苏贺蝉身边哪里有什么人?!
分明是一只伸着獠牙的恶鬼!
俞向阳直接咬破自己的中指,凌空画了张血符。
苏贺蝉看不到这道符,只闻到了空气中零星一点血腥气。
再回过神,那翻窗的悍匪已经立在自己身边了。
苏贺蝉:?!!
过近的距离甚至让苏贺蝉感受到了这人体表蒸发出来的热意。
苏贺蝉不着痕迹地后退,这人却紧步跟上。
“躲什么?”
这人的声音同极具压迫感的身躯一同朝苏贺蝉压过去。
黑压压的胸膛携着热浪靠近。
苏贺蝉一边擦汗一边递出自己的钱包,“都在这里了,密码是我的生日,你上网搜一搜就知道了。”
面前人说话时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张嘴了。
红得像糜烂的樱桃。
吐出来的话也软得不像样。
俞向阳最讨厌这样的人。
他拍开苏贺蝉的手,“用不着,这次帮你是因为人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苏贺蝉缩回被拍疼的手,借着不抢钱劫匪的灯光往廉之真所在的方向看。
从刚才到现在,廉之真那边实在是太安静了……
果然,苏贺蝉在地上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系统,廉之真死了吗?”
【……没。】
“……哦。”
苏贺蝉刚回过神就对上一双积满怨恨的眼睛,“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
“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苏贺蝉的眼睛早就不知道掉在了哪个角落,如今没了遮掩,眼里氤氲的一层雾气便也露了出来。
抬眼看人时雾气就在眼中转了一圈,像是下一刻就要堆积在眼角滴下去了。
“你不跟我说自己跟地上那位的恩怨,我怎么帮你解?”
俞向阳仅仅是看了苏贺蝉一眼,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什么人都勾引的吗?”
平白无故被骂的苏贺蝉:“……”
“快说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你放心,警察来之后我会帮你证明你的精神问题的。”
俞向阳突然听不懂了,“啊?”
“没听懂吗?”
苏贺蝉看着俞向阳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被害妄想症跟自恋症啊,放心,我会替你证明的,说不定还能帮你少赔一点钱……”
苏贺蝉在黑暗中摸索到防狼喷雾,趁着面前人还有些呆滞,直接就摁下开关。
浓烈的辣椒水混着呛鼻的香氛一同炸开。
苏贺蝉又多喷了几下才拉着小助理往外跑。
这一次小助理倒是很配合他。
眼看就要跑到安全通道了,苏贺蝉松开了小助理的手。
“姐,你这体寒有点严重啊,以后可要好好调理了。”
苏贺蝉扶着墙喘气,刚才的亡命狂奔让他体力告罄,“不过姐,你体力还不错,跑了这么久都不喘。”
苏贺蝉喘着喘着也停了。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喘不动了。
脖子被用双手紧紧锢住,奇怪的是苏贺蝉甚至连伸手去阻挡的力气都没有。
掐着他脖子的那双手凉得厉害,寒意似乎要从他脖颈上的皮肉渗进五脏六腑中。
苏贺蝉冷到打颤,牙关也抖个不停。
眼前只能看到前方朦胧的白光,他甚至不清楚这份彻骨的冰冷是否是临死前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