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到城里的时候，日头已经挺高了，街上人也挺多，一眼看上去，没什么空位让他们摆摊。

大哥之前来城里卖过东西，他笑着和人打了招呼，塞了几文钱过去，其他小贩挪了挪，给他腾出来个位置。

他把两个大筐搬下来，揭开最上面的白布，露出里面红通通的柿子，给阿娇一个钱袋，“别在这给我添乱，去随便逛逛，买支新簪子，想吃什么就吃别拘着，别找不见路了就行，要是真找不着了，就去官府旁边待着。”

阿娇没有接，“我就在这。”

“哟，阿娇现在怎么这么懂事了，”大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调侃道，“这订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

纵使被打趣得多了，阿娇耳朵仍然有点烫，余光瞧见有个妇人停下了，踩了脚大哥的鞋，“快去卖你的柿子。”

妇人拿起个柿子看了看，问：“你这柿子怎么卖？”

大哥早就定好了价钱，也没犹豫，直接回答了。

这价格比通常的柿子价格卖的贵一些，妇人皱起了眉，“怎么这么贵？”

大哥道：“大姐，您看这几天，除了我家还有谁卖柿子的，您再看我家这柿子，又大又红，保证甜。”他拿着刀切了一小块柿子，“您尝尝，这么好的柿子，这价钱可真不贵。”

妇人尝了一口，又拿了一小块塞到自家孩子嘴里，“不能便宜点？”

大哥摆了摆手。

他很有自信，不愁柿子卖不出去，自然不会让价格。

妇人假装要走，她身边的孩子却不依，扯着嗓子喊，“娘，我要吃柿子，好吃！”

妇人回头，看见刘大哥一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气得在自家孩子脑门上敲了一下，“你就是个讨债鬼，行了，柿子来两斤。”

大哥麻利地称了两斤柿子，这第一单生意就算成了，接着就是第二单，第三单……小半筐柿子卖完的时候，阿娇过来扯了扯他的袖子，“哥，我出去走走。”

“行，别迷路了。”

大哥要给钱，阿娇没要，她手上攒了些银子。

阿娇去城里的糕点铺子里转了转，记住了价钱，又换了家店买了些黄皮纸，不到一刻钟，就回去了。

大哥忙着做生意，没瞧见她，阿娇也没去打搅，把篮子上的布拉开，露出鲜花饼。

怎么吸引客人是个问题，阿娇看着别人都是叫卖的，可她实在是不好意思，站了半天，都没张开口。

她深吸一口气，拦住了一个刚买完柿子的女人，轻声道：“我这里有新做的糕点，您要买一些吗？鲜花饼。”

那女人本来不耐烦地想走，听见鲜花饼才来了兴趣，“鲜花饼是什么？”

“就是鲜花做的饼，您可以尝一尝。”

阿娇学着大哥的样子，将糕点分开，给了面前的女人一小快。

女人尝了一口，满意地嗯了一声，“怎么卖？”

阿娇忐忑地说了个价钱，比城里的点心铺稍低一些。

女人没还价“行，那就先来五块吧。”

阿娇拿黄皮纸给她包了起来，全程是用筷子夹的，没有上手，确保糕点干净。

从女人脸上的表情来看，她很满意，匆匆地走了。

阿娇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呼出一口气，手心里有些濡湿，低头看着铜板，一个个数过去，阿娇嘴角翘了起来，原来做生意也没那么难呀。

赚了钱，阿娇便也没那么扭捏了，说话也大声了些。

还是按照刚才的方法找客人，后来有人注意到她了，便不用阿娇一个个拦。

她做的鲜花饼模样也是鲜花的，看着很是新奇，味道也好，几乎尝过的都说好，小孩子们更是喜欢，闹着要吃，手上有点闲钱的，便买上两块给孩子解馋。

阿娇一篮子的糕点就快空了。

那边，大哥卖柿子的时候抽空往那边瞥了一眼，看见自家妹妹被人围了起来，看样子，好像是在卖东西，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

阿娇的第一位顾客是富商高家伺候小姐的侍女，名唤青烟。

这两日小姐胃口不好，想吃柿子，可这个时候柿子还没下来，有卖柿子的，也都是涩巴巴的，路上听见人说这街上有家卖好柿子的，便匆匆赶过来了。

回府的时候，小姐正在闹脾气，闹着要吃柿子，旁边一圈下人在哄，青烟赶紧放下东西，把柿子洗干净了，呈了上去。

看见柿子，小姐才露出了点笑模样，吃了柿子后，大方地赏了青烟一锭银子。

青烟磕头谢恩，又呈上了买的糕点。

当时品尝的时候，她就觉得小姐爱吃这种糕点。

看见做成鲜花样的糕点，小姐眼睛亮了亮，正要伸手去拿，被奶嬷嬷拦住了，“这是哪家的糕点？”

青烟说是在街上买的，奶嬷嬷直接飞了一个眼刀过来，“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也敢献给小姐，万一小姐闹了肚子，你有几条命能赔？”说着就要撤下去。

小姐腮帮子鼓了起来，眼珠子转了转，趁着嬷嬷训青烟没注意到她，直接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恰到好处的甜味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就两个字，好吃！

不顾奶嬷嬷的阻拦，小姐道：“青烟，你在哪里买的糕点？快去再给我买几块，明天我有朋友要来，正好能给他们尝尝。”说着，又抛给青烟一锭银子。

青烟冒着嬷嬷要杀人的目光，赶紧跑了出去。

一想到怀里揣着的二两银子，青烟脸上的笑就止不住，这可是她一年的月钱。

青烟一路小跑，找到了阿娇，拿出银两来，“再来十块鲜花饼！”

阿娇对她的第一位顾客自然印象深刻，没想这么快便有回头客了，但是鲜花饼……她为难道：“抱歉，鲜花饼已经卖光了。”

青烟一脸震惊，“这便卖完了？”

阿娇点了点头。

要是没买到，小姐又要闹个天翻地覆了，青烟急切地问：“那你明日还来卖吗？”

阿娇无视自家大哥灼灼的目光，点了点头，“明天还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