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给了某些人很大的错觉，觉得一个干过家政的男保姆，都可以来面试我们公司了吗？”

“哈哈哈。”会议室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这些嘲讽的笑，像利箭，狠扎在沈遇清心头。

但还好，这么多年，这种类似的笑，他听过太多，已经能够忍受了。

小的时候跟他一起玩的同学就会指着他的鼻子，笑着骂，说他是孤儿院没人要的野孩子。

大一点儿，因为常年穿着一件同样的衣服，就被同学嘲笑是乞丐。

再后来，他知道了自己喜欢男生，心里自卑感就更盛了。

或许，他真的就是一个怪胎，一个跟别人格格不入的怪胎。

“男保姆怎么了？”沉默半响，男孩抬起头，眼神清清淡淡道，“我只是想挣钱，做保姆不偷不抢，这不是可耻的事儿吧？”

厉正临笑了下，转了转手里的钢笔低声道：“做保姆不可耻，可耻的是某些保姆没有自知之明，小学毕业，还敢来世界五百强企业应聘？”

“你！”沈遇清一子被激怒。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沈遇清拳头攥的紧紧的，腮帮子鼓起来，眼底微红，胸脯气的一起一伏。

他很少生气，也不会吵架，所以一被激怒，就会像个不知如何发泄的小兽。

“你干嘛？”厉正临把钢笔扔过去，“瞪我？还攥拳头？要打我啊？”

钢笔落在沈遇清脚下。

“我是来面试的。”好半天男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应该尊重我。”

“呵。”厉正临笑出声，转了转皮椅，双手环胸道，“你谁啊？你哪来的资本，凭什么让我尊重你？”

“你！”

“自不量力。”

沈遇清咬咬牙，转身往外走。

“站住。”厉正临喊住他，“把你文件袋拿走，看着怪可笑的。”

沈遇清攥紧拳头，本想不管不顾走的，但是那个文件袋里又有他的各项证书，说什么也不能扔在这儿的。

所以僵站了会儿，男孩还是攥着拳头，走向厉正临。

各种资料已经被厉正临倒出来了，凌乱地铺满桌面。

沈遇清只能一件件收拾。

厉正临心情甚好地坐旁边，转着转椅看着男孩气鼓鼓的神情。

太好玩了，哈哈，憋了好几天的郁火好像一下子发泄出来，身子都轻盈了。

“好好收拾。”厉正临盯着男孩侧脸，越看越觉得好玩。

这个小孩儿鼓起腮帮子，怎么像个圆滚滚的河豚？还是个傻呆呆好欺负的小河豚。

“你鼓什么鼓？”厉正临毫无征兆地抬起手，戳了戳男孩腮帮子。

这个动作几乎下意识，完全情不自禁。

沈遇清被他一戳，浑身打了个颤，嫌恶地退到一边，恨瞪着男人。

原本就明亮的眸子，此刻更像渗了一层水似的，润润的，眼角发红。

厉正临心骤然一跳，神色凝固：“瞪？再瞪打你！”

沈遇清这是才算意识到，他所谓的恩公，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你太可恶了。”男孩攥起拳头砸了下桌面。

厉正临整个人一颤，这一拳头像砸在他心上一样，男孩眸子里类似不屈服的倔强，让他心头的征服欲，一下子被挑起。

有趣。

真的有趣。

沈遇清已经收拾好了，把文件袋用别针夹好后，转身往外走，可还没等迈出步子，手腕忽地一紧，整个人被拽着往前走。

“喂！”沈遇清挣扎了下，但对方力气像老虎钳，他根本挣脱不开，“你干什么！”

厉正临拽着沈遇清出了面试门，直接上电梯往顶楼他的办公室走。

剩下几个面试官，惊的瞠目结舌，谁也不知道，他们总裁，这心头是又兴起了什么风浪。

“啊！”沈遇清惊呼一声，被甩到了沙发上。

“你做什么啊！”沈遇清坐在沙发上，疼的脸皱在一起，小心揉着手腕上被攥出来的红痕。

“你喜欢男的是吧？”厉正临居高临下地盯着男孩，忽地开口。

沈遇清吓了一跳，连忙挺直肩膀：“怎……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

“就问你是不是。”

“……是。”喜欢男的又不犯法，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厉正临长吐口气：“是处吗？”

沈遇清僵在那儿，反应了会儿才回过神，脸红脖子粗地道：“这跟你没关系吧，我就是来面试会计师的！”

厉正临不耐：“是不是处？”

“跟你没关系，我不说！”

“是不是处？”

“我不说！”

“不说我找人打你了！”厉正临忽地威胁。

男孩惊了下，瞪大眼睛：“这是法治社会，你怎么敢……”

“你看我敢不敢！”厉正临斜睨着他。

沈遇清心脏缩紧，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进了狼窝了。

完了，如果真的被打怎么办？他来面试的时候看见门口的保安了，都拿着警棍，那一棍子下去，肯定又疼又麻。

男孩打了个寒蝉，咬牙切齿：“我不是处！”

他不想承认他是处，无论什么时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承认自己没性经历，这是可耻又丢人的。

在沈遇清心里也是这样，虽没经历过人，可还是要撑撑面子。

厉正临脸一下子黑下去，虽然早知道可能是这个答案，可真的亲耳听到，还是觉得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