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喝了一阵,李谱趁着酒劲,将焦才俊知道的那位推官的情况都给问了出来。
原来那推官叫刘本安,三甲的进士,濠州,是李善长的老乡,据说跟李善长还沾点亲戚关系,当然,属于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硬攀的那种。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关系,这位刘本安为官不过三栽,就已经成了应天府的推官,从六品的前程,而且听说这位刘推官正在谋求户部给事中的位置,虽说品级低了些,可给事中却是清流官,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搞清楚了状况的李谱明白了过来,原来江浦县就是因为没有给刘本安的小舅子送礼,就被他小舅子坑了一把!
行,是自己不懂规矩,是自己的问题没毛病!
李谱心中有了定计,将已经喝得断片了的焦才俊给送到了一家客栈,又给了房钱,这才离开。
他可不想跟焦才俊住在一起,免得连累了人家,人家也不容易。
第二天起来,用了早饭。
徐老大就问李谱今日打算如何安排。
李谱打了一个响指:“应天府找刘推官去!”
徐老大打了一个寒颤:“县尊,可不能动手啊!”
李谱瞪了一眼徐老大:“本官是那么没有素质的人吗?!咱们这趟讲的就是一个先礼后兵!”
说是先礼后兵,其实等李谱到应天府衙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到了府衙门口,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官位,门口的门子到是也没有为难李谱,直接就进去禀报了,只是去的时候,看李谱的眼神有些奇怪。
刘本安正在自己的值房中算账。
缴纳夏粮以来,他已经通过他小舅子收了不下一千两的孝敬,但是这点钱却不够运作一个给事中的,现在在朝中管事的是右丞相胡惟庸,这位爷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主,听说去年有个官想放个知府,直接被胡惟庸开了两万五千两的价码!
给事中跟知府比起来,只有更贵!一千两连个零头都不够!
上哪儿再弄点钱呢?刘本安愁的直挠脑袋。
此时门子进来,说是江浦县令李谱到了,想见推官。
刘本安心中一喜,钱这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请李县令进来吧!”
刘本安心中开心,面上却装的若无其事,吩咐门子。
过了一会儿,在门子的带领下,李谱来到了刘本安的值房,徐老大三人自然是进不来的,就在应天府衙门外等候。
进了值房,刘本安正襟危坐,好像在批写什么。
李谱行了一礼:“下官见过刘推官!”
刘本安抬头看了一眼李谱:“你就是江浦县令李谱?”
“正是下官。”
“本官还有一些公务没有处理完,你先坐一会儿,待本官处理完公文,再与你谈!”
话一说完,又低下了头,继续批写。
值房里的布置很简单,除了刘本安自己坐的椅子和桌子之外,就是两排书架,上面摆的都是各种卷宗。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小马扎。
李谱看看了那马扎,还没有自己的小腿高,自己坐在这上面,就要卷着身子,跟坐在太师椅上的刘推官一比,自己就跟个大马猴一样!
奶奶的,给了学习时间还不算,还用小马扎来侮辱自己?
学习时间算是华夏特色,一般都是上官用来敲打下官,下官有不合上官心意的地方,上官就把下官叫来,也不说话,也不谈事,就让下官在一旁坐着,让下官心理煎熬,自己去想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而且这个时间一般都不会短,看下官犯了什么事,事情大的时间就长一些,事情小,时间就短一些。
李谱可不确定这位刘推官会凉自己多长时间,而且那破马扎自己也是不可能去坐的!谁爱坐谁坐,反正自己不坐。
见刘推官果真不理自己,李谱也没闲着,在刘推官的值房里散起步来。
刘本安偷偷的瞟了李谱一眼,见他来回踱步,心里一乐,看来这位是个没有耐性的主,没有耐性好啊!待会儿看你如何求我!
可事情却出乎了刘本安的意料,李谱在屋子散步还不算,还时不时的向门外打招呼。
“您来了?吃了吗您?”
“您也在这儿呢?我这等刘推官处理完公文召见呢!”
“哟您什么时候调到府衙里了,恭喜了啊!”
他没打一次招呼,刘本安就抬头看一眼,他就想想看看李谱是在跟谁打招呼,可每次抬头,总是看不见人,就见李谱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
刘本安本来挺好的心情瞬间就被李谱弄的有些抑郁了,让你坐着等,你就乖乖等着呗,一个人演戏有意思吗?
行,你喜欢演戏是吧!那你继续!我倒要看看你能自己跟自己玩到什么时候!
刘本安心里发了狠,若是今天不让你李谱乖乖的跪下,老子就白当这个推官了!
李谱见刘本安还是不理自己,心中也挺郁闷的,这货还挺有耐性啊!自己都开始说单口相声了还不招呼自己?
看来自己是要出点狠招了!
他将目光看向刘本安身后的两排书架,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就取下一份卷宗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书架在刘本安身后,刘本安无法用余光查看李谱的动静,只听见身后不停传来翻阅卷宗的声音。
玛蛋!你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是吧?啥玩意你都敢翻?
刘本安刚想转身叫住李谱,却又停了下来,这尼玛就是一场战争,谁先叫谁谁就输了!
自己可是李谱的上官,怎么能输给自己的下官!忍住!刘本安!你可以的!你能赢!
刘本安是忍住了。
可李谱却看进去了,这些卷宗全是上告到应天府衙的案子,大部分都是由这位刘推官经手的。
【技能:明查秋毫发动!】
李谱也不懂大明律法,但是他有技能啊,这个技能叫明察秋毫,是不是也能让自己在这些卷宗里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呢?
句容一老父与儿子吵架,误伤其子,其儿媳一怒之下告了官,句容县令判子告父,大逆之罪!直接给了这儿子儿媳大辟之刑!上报了刘推官这里的时候,刘推官却改叛其父为老不尊,着罚二十棍,念在其父年岁已大,又改拘役二十日!
这就有意思了啊!别说大明律了,从汉朝开始,子告父就是大罪!真按律法来,其实人家句容县令判的没有错,怎么到了刘推官这里就改判了呢?再翻翻后面的所谓证据,也没有改判的证据支持啊?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鬼都不相信!
李谱又翻了几份卷宗,却发现这些案子似乎都有一些不妥之处!
李谱暗暗记下了卷宗上的人名。
正要再取卷宗来看,刘本安却终于忍不住了。
“李县令,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