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我来帮你背篓子吧。”杜英原本走在前面，他忽然停下来，“山里的路不好走，到处都是荆棘和陡坡，你背着篓子不好爬山。”

苏晓晓原本想拒绝，对上杜英那双深邃的双眼后，她就懵懵地把背上的竹篓取下来递给了他。杜英把它接了过去，背在自己的后背上，又继续往前走。

“英哥，大山里是不是啥都有？”

泥鳅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对新鲜事儿都十分好奇，加上平日里放羊也只是在附近的山脚下，今日进山十分高兴，手里拿了一根棍子到处敲敲打打，大黄跟着四处闻闻嗅嗅，欢蹦乱跳的。

“嗯。”杜英仍旧话很少，原本的脸却多了一丝欢喜，时而偷偷回头看苏晓晓。

“山里还有野狼哩。”杜雲走在最后面，他手里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

“有野狼？”原本蹦蹦跳跳的泥鳅停了下来不走了，脸上多了一丝惧意，连苏晓晓也跟着停下来了。

“雲子，别瞎说，后山哪有啥野狼，前年县太爷为了抓奇珍野兽献给上面，后山的野狼早就被逮光了。”杜英瞪了杜雲一眼，杜雲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泥鳅，我刚才是逗你玩的。我经常和我哥进山，连野猪都没见过呢！”

“县太爷比野狼还可怕呢。”泥鳅听见后山没有野狼又开始蹦蹦跳跳了。

“泥鳅，别乱说话，这话进了其他人耳朵里，可是大罪。”苏晓晓赶紧让泥鳅别乱说了，这个县太爷可不是什么好官，没少欺压百姓。

“知道了，姐。”

四人走得极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山脚下，杜家村的后山叫鹿鸣山。从前人们在山脚下干农活儿时听见山里传出了鹿的叫声，于是把此山唤作鹿鸣山，前年县太爷让衙役们进山寻奇珍异兽，寻的就是传闻中的鹿，只是最后只寻到了些獐子和野兔，还有几头被打死的野狼。

“晓晓，这是去干嘛？”

是李菊花从娘家回来了。她两手空空，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是昨日穿回去的那件，衣服上沾了不少露水，连额头上都是。她见到苏晓晓他们，仿佛忘了昨日为何回家那茬事了，伸长脖子往杜雲背上的竹篓里看了两眼，见里面除了农具，没装别的东西，又想往杜英背上的竹篓里看，杜英闪过身子，李菊花没瞧出什么。杜雲还是个孩子，她自然是不惧，可杜英却不同了，平日里本就话不多，加上个子又高，李菊花看了一下他冷着的脸，就讪讪笑了两下，却不敢再多看了。

“陪英哥去打猎。”苏晓晓一看便知李菊花是早早就起来往家里赶了，只怕是昨晚在娘家睡得并不怎么踏实。

“可带了吃的，我早上赶着回家给你哥做饭，没顾得上吃早饭。”

李菊花的肚皮确实是有些饿了，她闻到杜英的竹篓里有烤红薯的香味，她吸了吸口水，眼巴巴地看着苏晓晓，希望她能去杜英那里给自己拿点吃的。

苏晓晓勾了勾唇，故意忽略掉李菊花的眼神，“没有。嫂子昨日提了一篮子鸡蛋回去，娘家怎么没给你煮几个路上吃。咱家没鸡蛋吃，嫂子还是自己回家煮吧。”

“哪有提什么鸡蛋回去，你别听别人瞎说，不过是一篮子红薯而已。”李菊花见苏晓晓提到鸡蛋的事，干笑着打圆场。

“嫂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李菊花还想拉着苏晓晓说两句，蹭点吃喝，碰上杜英的眼神后，伸到半空中的手又放了下来，望着苏晓晓他们离去。

山脚下散落的田地里有不少村子里的人在干农活儿。早上山间的露水很多，还有雾，隐隐约约能听见鸟儿的叫声。杜英拿着斧头给每人砍了一截树枝当拐杖，自己在前头边走边把树叶上的露水用棍子敲落。

这条路应该是经常有人上下山，被人歪歪扭扭踩出了一条路，留了不少脚印。越往山上走，路上的脚印就越少，荆棘也越多，杜英抽出一把小姐斧头，边走边砍，砍出了一条只通一人过的小路。

“英哥，你经常来这里打猎吗？”苏晓晓问走在自己前面的少年。

“嗯，这里我来过几次。”

鹿鸣山很高，群山绵延，似乎望不到头。苏晓晓他们一口气爬到了山顶，泥鳅早就累得说不出话来了，连大黄也蹲在地上吐舌头。

“我去摘点野果子。”杜英留下杜雲守着苏晓晓两姐弟，自己去摘野果子了，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竹篓里装着红通通的野果子，还用竹筒装了水过来。

“果子真好吃。”

泥鳅连吃了几把野果子，精神也恢复了，拿着果子逗大黄玩耍。苏晓晓坐在山石上，任由山风吹着刘海，她慢慢地吃着，鲜红多汁的野果子把她的双唇染得红红的。她双眼望着远处。杜英坐在她旁边的另一块山石上，借着吃野果子，偶尔偷看她几眼。

“我有时打猎时渴了，就会摘点野果子吃。”

“雲子，你在写字？”只有杜雲一边吃野果，一边拿着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的。

“这是先生刚教的字，我想多练几遍。晓晓姐，你要不要也写一下？先生最近教了好几个新鲜字了。”

杜雲说到这事，苏晓晓才想起来，原主从前随苏平去集市上卖豆腐时，常常随杜雲去学堂，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偷听里面的先生教书，她也跟着认了不少字，学了不少东西。有时杜雲也会把自己学会的教给苏晓晓。苏晓晓心道，终于不用装文盲了。

“好呀。”苏晓晓努力装作不认识地上的几个字，跟着杜雲用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我们走吧，再往前面走走。”杜英估摸着歇息得差不多了，又领着苏晓晓他们继续往前走。

太阳渐渐出来了，山里的雾已经散去了，阳光从头顶上的枝叶上点点滴滴的洒了下来，鸟儿的叫声越来越多了，路也越来越难走了。杜雲从旁边的树枝上掐了一片树叶当口哨吹着，大黄故意大声叫唤，又四处乱窜，把树上的鸟儿都惊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