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姨太要寻死了!”
靳府静仪苑里,丫鬟尖叫着跌坐在地。
她本来被安排着伺候小产后的三姨太,一进屋却正看见那位脖子上缠着绳套,眼看就要踢开凳子,魂归西天了!
身后跟着的嬷嬷一看,管不得泼在地上的热水盆子,上前一把抱住三姨太的腿,对丫鬟催促:“还不叫少爷!”
“不用叫了,这么想死在我跟前,就应该换一套把戏。”
靳远帆刚从外面回来,一身戎装尚未换下,身姿挺拔孤傲。
他的长靴嘎嗒嘎嗒声由远及近,就像在为林逾静的生命倒数。
后面跟着来了不少人,都想看看这个弱到不行的三姨太到底怎么个死法。
可绳套里的人哆嗦了一下,转了转头,目光迷茫地环视了一圈,从容地缩回脖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反悔:“我不死了。”
头钻了出来,林逾静现在还是懵的。
她脑海里一半是去领诺贝尔奖路上遇袭的画面,另一半则是女人撕心裂肺的窒息感,两相较量,胀得脑仁疼。
他们的车突发爆炸,她应该是死了...而这具身体刚才像是心跳骤停。
她揉了揉脑袋,只知道不管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她绝对不能就这么悬梁自尽。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林逾静在耍什么花招。
一个女人倾身靠近,目光落在她脸上无比怨毒:“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如今却又回来了,究竟是你怕死,还是那孩子在阴曹地府没拽住你?”
两股记忆逐渐清晰。
面前凤眸轻眯的女人是这府里的二姨太,看样子没少让原主吃闷亏。
而原主本身懦弱胆小,却被人暗害,才兵行险招设计怀孕的戏码保护自己,可如今不仅孩子流了,自己也搭了进去。
而她,和这女人同名同姓,从现代魂穿过来,不再是那个领军全球的心外科医生,而是作为靳远帆的三姨太再次活了下来。
卷进了这个乱世里面!
自幼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遍,斟酌了原主应该有的口吻才开口。
语气软弱,却绵里藏针:“二姨太别急,我和孩子上路太孤单,等着你一起呢。”
“你什么意思!”
二姨太怒目圆睁,手中骨扇当即合上,骄纵之气立显。
靳远帆摘下帽子递给随从,原本周身自带的冷冽气质,被那双桃花眼融了二三,净剩下一股淡漠疏远。
“她的意思是活腻了。”
“爷……”
二姨太倒像是习惯了他面若寒冰,目光含情地看着,不再多言。
靳远帆眼带讥讽,仿佛料到一般,口中吐露的字句含冰带霜:“你又不死了?真是连你们林家最后一点心性都没了。你爹他老人家费尽心思把你设计给我,就是怕以后没人给你收尸罢。”
原主的身子似乎是体弱多病,又弄了这么一番动作,这便有些吃不消。
林逾静脸上白了白,忍着腹中阵痛,反讽回去:“设计?就为了让堂堂靳少帅杀了亲骨肉,用我肚子作坟;我再自杀,以整个靳府为我的墓,这样你满意吗?”
这种男人一看就是毫无责任心,只为了自己爽娶了三妻四妾,穿越前的她绝不会多看一眼!
而现在竟然不仅成了她的丈夫,她还是他的第三个老婆,一股恶气瞬间郁结于胸。
“三姨太未免太过放肆。”
二姨太惯会察言观色,冷着脸捡着靳远帆的心思说:“如今分毫不将爷放在眼里了。”
“那你说怎么办?”
靳远帆抿着唇,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优雅地坐上梨花椅。
二姨太抿着唇,脸上是藏不住的娇羞,恰到好处得掩饰了一抹狠毒。
“按照惯例应当重罚,可三姨太小产刚愈,我看就在家法中施以小戒就好。”
整个屋子静默,众所周知二姨太是少帅的青梅竹马,她的话少帅通常不会反对,但家法......
丫头们在后面唏嘘,三姨太这个身子,怕是受不了吧。
面色惨白的林逾静皱了皱眉,却见那男人一笑。
“那便用家法,上鞭刑。”
靳远帆看向林逾静,眼底温柔褪去。
常年不见光的手指骨节分明,此刻正有节奏地敲着椅把手。
“既然你寻死,我就帮你一把。”
目光落在林逾静仍覆在小腹的手上,桃花眼里露出一抹熟悉的算计。
他不能让她死了。
他还想知道她父亲费尽心思在这个节骨眼将她送过来,除了攀上他还有没有别的图谋。
他也在算,留着她,对自己会不会利大于弊。
毕竟她爹的医术确实高明,若她继承了衣钵,或许还有些用处。
林逾静脑中一嗡,揪住衣服的手在颤抖。
她看不起他是一回事,不想死又是另一回事。
看出她眼中的恐惧,靳远帆竟生出一丝快意。
刚才她不还无所畏惧地呛声么?刚才不是还意气风发地要靳府作新坟么?刚才就差指着鼻子让他去陪葬的不是这个女人么?
“你!”
林逾静挣脱不开,被人架着双手提溜到门口院子里。
她像个牲口似的被丢在凳子上,凳子的棱角把她的肚子硌得生疼。
执刑的人得了示意,举起手中板子,重重地落在林逾静的臀上。
第一下还能生受,第二下脑门上的汗冒了出来。
从第三下开始她便忍不住地开始闷哼,气息越来越喘。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到了第十下几乎灵肉分离一般,板子打到肉上,痛楚顺着神经传到四肢百骸。
尖叫声终于在院中响起。
她汗如雨下,身体又燥热不堪,喉咙里满是腥甜。
每落一个板子,她就吐一口血,臀、腿、后背皮开肉绽,血水涓涓流淌在地上,惨不忍睹。
她一开始还咬牙怒视着靳远帆,可每吐一口血,她的眼神就涣散一分。
右手被打得脱力,搭在地上,整个掌心浸泡在血水里。
她的眼神落在手心里的血污,周围的声音开始渐渐远去,落在身上的板子也似乎渐行渐远......
林逾静苦笑,这情节不对啊,刚穿越就被人打死了。
忽地,她感到不对劲,晃晃脑袋集中眼神,看清周围环境后吓得她从手术台上跌了下来。
没错,是手术台!
她穿越前被送去躺的那个急救手术台!
那上面还有一个她,被熟悉的医生们围着,身上满是伤口!
她不是被那人打得半生不死了吗?又怎么会在这里?
所有的一切远远超出了林逾静的认知范围,她罕见地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地想跑,可一动,浑身剧痛传来,整个人倒在了置物架底下!
双手无意识地抓了一把什么,她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