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们的手被牵引着抖动更厉害了,身体全都失去了平衡,被扯得东倒西歪。
“嘭”一声巨响,门被吹倒在地,大风如刀子般锋锐扑在我们脸上非常非常疼,我们被拉扯着,身子仿佛被控制住一般。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明明四周如冰窖冻人,我浑身还是冒出了一阵热汗,隐约感到什么厉害的东西朝我们这里冲过来。
李玉蔓吓得哽咽着:“我…我害怕。”
“不能睁眼!”李任急忙喝止。
李玉蔓“哇”一声哭出来,妹妹也跟着哭了:“阿兄,我怕。”
我小声安抚着她:“别怕,阿兄就在你身边。”
其实平时胆大的我也有些打颤了,如果是睁着眼,我还不太害怕。闭着眼只能靠耳朵鼻子去感知周围的一切,甚至有可能面对未知的危险,脑子就会不由控制地去想所有的恐怖画面,这样等于考验人的内心。
李任担心她们冲撞了什么,急忙“嘘”一声:“可能是笔仙来了。”
李玉蔓这才忍住哭声,李任大声问道:“笔仙,是你来了吗?”
然而,回答我们的只有狂风。手上的笔震动的更为厉害,木盘作响要炸开一样。
“应该是快来了。”李任说。
他话刚落音,我感到一阵怪异的味道从身边闪过,狂风瞬间停止下来,手上的笔也停了策动,四周围眨眼间静得只听到我们彼此加快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比起狂风大作,这样骤然的安静更为渗人,无形中仿佛多了一个人在身边。
突然间,刺痛感从我心口扩散,跟平时蹲久了那种麻痹一样,身子渐渐麻木。凄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愿他世生我为猫,阿武为鼠,生生扼其喉,永世见不得光。”
那声音差点震破我的耳膜,我的心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身子也动弹不得。我想睁眼开,眼皮粘住一般,任凭我怎么用力,没有办法睁开。
一阵狂笑后,似枭的声音划过:“李唐必灭,李氏必绝!助纣为孽者,后代子孙永受生死咒之苦!生生世世循环,不死不息!”
我想张嘴说话,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再胆大这会毕竟还是孩子,恐惧油然而生,仿佛真的要被这两个声音夺去小命似得。从小就听本地历史故事会广播长大的我,清楚记得第一句是王皇后对武则天的诅咒,但没有“永世见不得光”这句。后边的枭声让我想起武后杀了王皇后和萧淑妃后,命王氏改姓为“蟒”,萧氏改姓为“枭”。
想到这里,我脑海中第一反应浮现梁程的脸,或许是他阴沉的像蛇。
不等我再仔细想,奇怪的“咯咯咯”声在四周围响起,仿佛将我们彻底包围。随着声音响起,我身子能动了,知觉也在慢慢地恢复。
“什么声音?”妹妹小声问。
“笔仙,是你来了吗?”李任大声问。
回答我们的只有“咯咯”声,而且是越来越近,就在我们身后。
我的脖子上被冰冰凉凉的触感滑过,与此同时,李玉蔓惊道:“谁摸我脖子?”
李任说道:“大家记着不要睁眼!”
没有确定来的是不是笔仙之前,大家心里害怕,却也不敢随便睁眼。
如果是笔仙来了,笔尖会落在木盘上,然后画上一个圈。
忽然,有人朝我额头吹着气,沙哑的声音响起:“吾来了。”
我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
“你们听到了吗?”妹妹问。
“听……听到了。”李康有些结巴地回答。
我们手上的笔动了,在木盘上画了一个圈。
李任有些激动地说道:“来了!笔仙来了!可以睁开眼了。”
听到可以睁眼,我轻吁了口气,睁开眼一看,佛堂除了门被吹倒,其他一切如初,大家一个没少。
“都还好吗?”我问。方才的怪异,我心里总是毛毛的。
“我没事。”
“我也没事。”大家一一应。
妹妹见李玉蔓一直埋着头,当她是吓得不轻,关心地问她道:“小蔓姐,你没事吧?”
埋着头的李玉蔓慢慢地抬起头,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我下意识要拉开妹妹,但是我们的手全都被牢牢固定在笔上,完全抽不出来。
“让开!”直觉让我不由大喊出声。
大家全都慌了,全都发现自己的手抽不出来,这下更慌了,连连往后仰着身体。
李任盯着李玉蔓,试图稳定大家情绪:“别怕,也许笔仙没有恶意。”
这样的话在当下情况完全起不到安抚作用,特别是在李玉蔓抬起头后,李婷惊哭出声,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玉蔓。
妹妹在一旁吓得差点晕厥过去,李康和李胜身子发颤着,李章也是面露恐惧。
李任的反应很淡定,看起来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眼前的情况比起我生病时遇上的情况还不算太恐怖,我有点畏惧,但不至于吓到失语。
只见李玉蔓的脸上冒着黑气,左边嘴角上一道黑色的疤痕跟蜈蚣似得,裂开到耳后,双目只剩眼白,咧着的嘴露出尖锐的黑色獠牙,她的皮肤也变成青灰色,红色的血管暴凸,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长成木色长爪。
她嘴里的舌头动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接着,她歪过头,直勾勾盯着妹妹脖子上的玉佩。
虽然是“咯咯”声,但隐隐约约能听出来她在问:“是你唤来我?”
妹妹吓得浑身颤抖,她强忍着眼泪,身子往后靠着我:“阿兄,小蔓姐被俯身了吗?”
眼前的情况只有被附身才能解释得通,据我从三舅那所知,笔仙是没有办法上身的,除非在召笔仙的过程中,犯了什么忌讳。
难道是那道符加上我念的咒语?我没有外公和三舅的本事,所以请来了大凶的东西?想到这个可能我心一抽,着急如锅上蚂蚁,想要保护妹妹,但手却动不了。
这时,李任说:“是我!”
他话刚落音,李玉蔓扭动脖子,发出机械般的发条声音:“你?”
李任与李玉蔓对视上,眼神有些慌,但表面上还是保持镇定地继续承认。
忽然,狂傲的笑声充满整个佛堂,犹如在山间不断的回音,顿时脑袋涨得发疼。
一眨眼功夫,李玉蔓快速爬行到李任面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无知小儿!吾既为神,只有吾愿见人,你没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