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脸一红，慌忙收回视线。那会年纪虽还小，却也懂得不该盯着一个男孩子看得这么入神，实在太没礼貌了。
外公跟我说道：“小龙，这是袁曜，按辈分来算，你该叫舅，不过你就跟素简一样叫九师兄吧。”
我又看了看袁曜，我印象中袁家确实有个表舅舅，是伯公家表姑的孩子。
“九师兄。”我乖乖地叫了声。
袁曜仍是微微笑着：“龙图都这么大了。”
听他语气似乎见过我？我看向外公，外公却没解释，而是接着介绍那个女生：“这是你三师姐李玫。”
李玫对我的态度十分不友善，不过并非是像唐装女人那种恶意的不友善，而是对待邪物的态度。结合先前的话，我知道他们都忌惮我招出来的玄骊。
“三师姐。”我也叫了一声。
李玫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袁曜笑着解释道：“三师姐性子素来这样。”
叔公也笑着打圆场：“好在有李玫和袁曜在，不然今夜不知要乱成怎样。”
“长话短说，咱们还是赶紧准备。”大伯公从外边扛着一大袋东西进来。
三舅赶忙过去接过，外公点点头：“各自归位吧。”
“不过……”大伯公顿了顿，瞅了瞅袁素简，又瞅了瞅袁曜和李玫，看着似有难言之隐。
袁曜说道：“大伯公有话不妨直说。”
大伯公欲言又止，外公说道：“我来说吧，未免九菊一派的人过来打断法事，需得有人一路跟随后边护送小龙他们，这人的时辰必须是冬至后，命格与小龙相合，一阴一阳相互弥补，还得是不能招邪物的体质。所有人中，唯素简合适。若无人护送，小龙他未必能安全到幽都门口。”
“不行！”李玫断然拒绝，“李袁两虽是世交，但该做的情分我们都做了。”
母亲听到李玫拒绝，她强忍着泪水搂紧我。我知道她现在很煎熬，她一心想救我，但也不忍心袁素简这般大的小孩跟着我们。对她来说，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别人家捧在手心里的，凭什么要求别人家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中。
她说道：“有无别的办法？素简也是个孩子，哪能让一个孩子跟着我们。”
“没有了。”大伯公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母亲泪眼汪汪望着外公。
外公也是摇摇头。
大人们都清楚，如果有其他的办法，不会让袁素简一个小孩出面。
袁素简听到这番话，挑了我一眼，视线停留在母亲脸上。看着母亲强忍难过的样子，她似乎有所触动，皱了皱眉后，说道：“我送。”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我也不例外。半晌后，我才回过神看着她，我们算起来就见了两面，她不至于为我涉险吧？
“不行！”李玫一把牵过她，“素简，这些事不该你来做，出门前师父千万交代一定要照顾好你。”
袁素简说道：“三师姐，我可以的。”
“不可以！”李玫神色严肃，“你知道此行多么凶险吗？所谓护送，是让你作为目标去引开那些邪物。由于我们命格与他不合，并不能跟着你们一道前往，否则幽都的门不会开。”
“三师姐，我想去。”袁素简再次强调，神色十分坚定。
“素简你……”
“三师姐。”袁曜叫住李玫，李玫抿抿嘴，将要说的话咽回去。
看得出来，李玫辈分虽高，但还是听袁曜的。
袁曜半蹲下来，手搭在袁素简肩膀上，眼神温柔地看着袁素简：“素素，你确定要去吗？”
袁素简点头：“九师兄，从小师父和家中就教导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好，你若是决定，师兄不会阻挠你。”
袁曜的话让李玫十分着急：“九师弟，你怎能放任素素去涉险！”
袁曜起身，转身看向李玫：“三师姐，这是素素的选择，他们本就有缘分，你我阻挡不了。既无法改变，我们在后头护住她便是了。”
不知是否我错觉，袁曜似乎刻意加重了“缘分”两字的语气。
李玫旋即一顿，不悦地望向我，给我一个十分恼怒的眼神后，才说道：“算了，千不该万不该，是我不该带着素素过来。”
外公听得此话，立马谢道：“你们的相救之恩，以后有用得上老爷子的地方，一定效劳。”
大伯公也说道：“李家村所有人都愿意效劳。”
袁曜笑了笑：“几位老爷子客气了，这是素素的选择。”
母亲有些担心地看着袁素简：“让素简跟着是否妥当？她还是个孩子。”
不等其他人说话，袁素简跟母亲说道：“阿姨放心，我从小就学习道法，与寻常孩子不同。”
“可……”母亲仍是有些犹豫，万一出了差错，怎跟她父母交代。
袁曜对母亲说道：“阿姨尽管放心，我和师姐一定护好素素，倘或我们没把握，绝不会让素素涉险。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尽快做好准备。”
母亲看看袁曜，又看看袁素简，再看看外公。
外公对她点点头，示意她没事。她这才跟袁素简说道：“素简，谢谢你。”
“阿姨客气了。”袁素简回答的语气好像是个小大人。
大人们也不再浪费时间，安排下去诸多事情，各自出去忙活。
堂内又只剩下我和袁素简，我好奇地看着她，想问却又不敢问。
她仿佛洞悉了我的心思，说道：“我不是要救你，你请来的神送不走，咱们两家都要遭殃。我不想遭殃，所以你千万别以为我是帮你。如果真觉得欠我人情，那就记着，以后还给我。”
我对她的话并没有怀疑，我们祖先都是一家人，后来才分开各自开枝散叶。将玄骊镇压，袁家和李家都有份。玄骊要报仇，我们两家肯定得遭殃。
后来再次见到她，我才知道她这时为什么帮我，并不是因为我们都要遭殃，只有我会遭殃。
我再次真诚地跟她道谢：“谢谢你。”
“烦人。”她将头扭到一旁。
“其实……”我想说她的心地很好，只是表面上冷冰冰的。
她忽然来了一句打断我：“希望后土娘娘娶你一百年，你现在九岁，一百年后也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