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大厅。
现场气氛有些凝滞。
许府之主许烈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
许家大公子许文涛陪在一旁,小心翼翼。
“峰儿怎么还没过来?”
良久,许烈才缓缓开口。
“爹,肯定是许言那家伙又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他偷了您的玉佩,拿去换了钱后肯定要到处花天酒地一番!”
“二弟去找他,自然是要花些时间的。”
许文涛连忙为许峰辩解道,不过脸上的焦急之色却也很明显。
柴房虽然在许家最边角,但都过去这么久了,按理来说应该也该过来了啊……
“哦?你说什么?”许烈眼睛一眯,盯住许文涛,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后者顿时紧张起来。
“许言他,他私底下竟是这种人?花天酒地,寻欢作乐?”
许烈的语气中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愤怒。
记得当初把许言从乡野接来时,那小子看起来还挺老实憨厚。
没想到才过去多久,就堕落骄奢成这样了??
怪不得,现在已经胆大到去偷自己的玉佩!
要不是那玉佩是陛下未登基时孙所赐,自己一时半会还真发现不了这事,也看不清许言如今的面孔!
昨日陛下召见自己时还特意提到玉佩一事,要是让陛下知道玉佩被偷,后果不堪设想!
许言,真是给自己添了个大麻烦!
“对!没错!爹,您是不知道许言有多跋扈,经常仗着自己是当朝上柱国之子就在外面胡作非为!”
“什么当街打人,调戏妇女,强买强卖甚至仗势欺人,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许文涛见状,立马罗列起来许言的“罪状”。
将平日里许峰所有的坏事,都一股脑推到许言身上!
许烈闻言,顿时把手往桌子上狠狠一拍!
“逆子!”
“这个逆子!”
“既然说我是逆子,那就别认我不就行了!”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父子二人循声看去,随后双双瞪大眼睛,写满震惊!
只见许言就这么一步一步,拖着一个浑身是伤,已经神志不清的人,走进了大厅!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峰!
“二弟!”许文涛见状顿时怒吼出声,看向许言,目眦欲裂!
“许言!你好狠的心!”
“偷了父亲的玉佩不说,居然还把你兄长给打成这个样子?!!”
许文涛冲过来,将许峰扶起来放到椅子上。
随后先发制人,上来就把帽子扣到许言头上!
“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刚刚说的什么!”
许烈同样怒气冲天,盯着许言,质问他刚刚的话。
对此,许言却只轻蔑一笑。
把像死狗一样昏迷的许峰随意丢在一旁后,他拉出一张椅子,大刀金马的坐下。
“我说,您许大人既然说我是逆子,那就不要认我就好了!”
“你了不起,你清高!”
“我一个野种,还攀不上你许家的高枝!”
许言三两句话,说的许烈浑身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然而,他越是如此,许言就越是有恃无恐。
他既然敢主动找上门,就肯定是有把握!
许烈对名声的看重,能够捏着鼻子把自己这个私生子接回府上。
那他肯定也会因为名声,而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
不说里里外外多少只眼睛盯着他希望他在这件事上犯错。
就是刚刚自己闹出来的动静,下人们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自己把此事闹得越大,许烈反而越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自己越安全。
“大胆!谁让你跟父亲这么说话的!”
“平日里你嚣张跋扈也就罢了,今天居然如此大逆不道,殴打兄长,辱骂父亲!”
“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许文涛紧接着开口,然后又一脸痛心疾首的看向许烈,自责道:
“父亲,是我的错!”
“我身为兄长,却没有尽到职责,没有管束好这个弟弟,才让他变成如今的跋扈模样,甚至发展到偷了玉佩不说,还要殴打上门找他的二弟!请父亲责罚!”
说完,许文涛更是扑通一声跪在许烈面前!
“哈哈哈哈!”
“许文涛,你不去唱戏可真是屈才了哈哈哈哈哈!”
然而。
没等许烈开口,许言反而大笑出声!
然后他一把扯下自己的破烂衣服,露出遍布伤痕的上半身!
“我的好哥哥啊,你怎么净说胡话。”
“看看我身上这些伤疤,看看这些烫伤,鞭伤,棍伤!”
“你哪里没有好好管教我啊,你是管教的我太好了,好到我上半身每一处好的皮肤啊!”
许言赫然起身,指着身上长短不一,形状各异犹如蜈蚣一样在身上蜿蜒起伏的疤痕,厉声道!
这一幕,让本来准备训斥许言的许烈顿时一愣。
看见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他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伤痕,他只有在作战累累的老兵身上才看到过,可许言如今才不过十八,他怎么会……
“你血口喷人!不要污蔑我!”
许文涛闻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反驳回去再说。
然而,面对许文涛的反驳,许言只是冷冷一笑。
随后指向自己不同的伤疤,冷声道:
“这条疤痕,是我刚来许家第一天,你跟你兄弟二人,用接风宴的名义把我骗过去,随后当着下人的面,用铜炉里的红碳给我留的!那年寒冬,我永远记得!”
“还有这个手指长的伤痕,这是你兄弟二人觉得我偷吃你们养的狗的饭狗,不由分说抄起一条鞭子打在我身上留的,下手刁钻狠毒,却仅仅是因为怀疑我偷吃狗粮!”
“还有这个,这个,那个……每一条疤痕的来源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每一条疤痕都是拜你们兄弟二人所赐!”
“你哪里是没有管教我啊,你分明是管教的太好了!我的好兄长!我永远忘不了,忘不了每一条疤痕后面的屈辱!”
许言声如洪钟,字字控诉!
而他指着的身上的每一条疤痕,此刻俨然成了无声但最坚定的证据。
控诉着他来到许家后遭遇的非人待遇!
“不!他是在血口喷人!”
“爹,他一个连您的玉佩都能偷的人,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那些伤明明是他来之前就有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许文涛直接否认。
许烈闻言,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这个大儿子。
毕竟他是出了名的温文儒雅,从不撒谎,品行良好。
相比之下,许言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况且他今天还把许峰打成这样……
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
“许言,不要胡搅蛮缠了!”
“你污蔑大哥,又把二哥打成这样,难辞其咎!更别提你还偷走玉佩,罪加一等!”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再说!”
许烈没有再看许言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一眼,而是直接大手一挥,做出决定。
闻言,许言惨淡一笑。
正当他继续把事情闹大,准备动手时。
突然。
一声尖锐的公鸭嗓声响起!
“宋公子来访,上柱国许烈何在!”
许烈闻言,脸色骤变。
宋公子……这不就是陛下微服私访的化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