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初晚轻看向车窗外,十几个人抬着机器走来走去,还有人拿着本子互相说话,看起来都很忙碌。
“剧组片场啊。”沈致随意应道,“哥马上下戏。”
初晚轻看着他下车,朝人群跑过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形优越的男人穿着黑色优雅西装,戴着违和感十足的休闲帽走在沈致前面,修长的腿大跨步朝她而来。
渐行渐近,直到他拉开车门坐到初晚轻身边,取下帽子,她才彻底看清这人的相貌——
丰神俊朗,果真极品。
初晚轻目光快速而细致地扫过男人的五官,眉目精致而深邃,眼眸沉静漆黑,薄唇成线,整张脸冷峻却不差丝毫俊气。
甚至连发型都没乱。
合身的黑色西装完美衬托出他坚实的身材,只周身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倒是人如其名。
怎么也算初次见面,初晚轻正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就听到低沉的嗓音像某种能发出乐声的重型器物,透着淡淡的不耐传来:
“看够了吗?”
初晚轻蹙眉,想斥他无礼,但思及原身对这人的痴迷,又收了回去。
车平稳行驶。
初晚轻默默掏出手机,向霍凛衍解释没有还钱的原因。
“忘了密码?”霍凛衍回以她上车后第一个正眼,听不出语气。
“嗯。”半真半假的话,初晚轻镇定自若。
霍凛衍轻笑,初晚轻疑惑偏头,却见他眼底明晃晃的讽刺一闪而过,心下一怔。
倒不是不满霍凛衍的态度,此人到底也是世家豪门的出身,气度非凡,今天见过后,她更不认为他会是无故厌恶一介弱女子的人。
也许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身对霍凛衍的纠缠让他对初晚轻这三个字已经产生刻板印象,倒也怪不得他无礼。
那便放过彼此吧。
初晚轻看着他头顶独自在宴会厅和别人交谈的画面,缓缓道:“我知道霍先生对我们的婚约有颇多不愿,今晚的宴会,我会向长辈们说明,好聚好散。”
话落,霍凛衍深邃的眼眸定定扫向她。
初晚轻叹口气:“我已经想清楚,我不喜欢你了。好在霍先生对我也没有什么情分,再纠缠只会酿成苦果,倒不如撇清关系,过好各自的人生。”
“我如今只想好好工作,闯出自己一番天地,无心儿女之情。”
她自认解释得很清楚,也认定霍凛衍巴不得解除婚约,会立马同意。
她甚至已经在心里规划之后的事业之路要如何走,却猛地被一股气场逼近,诧异抬眸,霍凛衍轮廓分明的脸庞近在咫尺。
男人目光幽深,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初晚轻眉心微拢:
“霍先生,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初晚轻,长本事了。”
初晚轻不解,这是何意?
“霍先生,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
“你从不叫我霍先生。”霍凛衍抽身坐回原位。
初晚轻心里一跳。
“故作客气,打电话借钱,忘记密码要见面,现在又大义凛然要撇清关系。”霍凛衍似乎很累,一只手缓缓揉眉心,微闭着眼,声音泛冷:
“许久不见,聪明了。”
话里浓浓的嘲讽让初晚轻颇为无奈,她是认真想解除婚约,怎么一个人都不信呢?
原身到底是做过多少孽?初晚轻一阵头大。
“算了,对牛弹琴。”初晚轻将头偏向另一边看着车窗外。
一直到霍家老宅,初晚轻都没再出声。
的确反常,霍凛衍眼底闪过疑惑。
待车停好,霍凛衍率先下车,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伸出一只手。
白天初晚轻特意补过电视剧里一些晚宴名场面,就怕露馅。
此刻看着霍凛衍的手,初晚轻尽量自然地搭上去,嘴角扬起优雅的弧度,从车上下来。
霍家老宅如想象中庞大气派,四处都站着佣人,霍凛衍和初晚轻沉默地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因为不习惯高跟鞋,又要兼顾美观,初晚轻把霍凛衍送来的水晶细跟鞋,换成了原身家里一双相同材质和颜色,鞋跟好歹低些的。
虽不违和,但初晚轻为防止跌倒刻意放缓脚步,霍凛衍还是注意到了。
初晚轻不清楚原身一堆廉价的高跟鞋里怎么会有一双完全格格不入的水晶鞋,直到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嗤:
“来解除婚约,却换上我送的鞋。初晚轻,我不管你在耍什么花招,安分点,别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初晚轻:……
不是,既然不喜欢原身,没事送什么鞋啊……初晚轻头更大了。
而此时霍凛衍的头顶,则是他站在一角,冷眼看着前方,他旁边似乎还站着一个女人,画面里只露出一片红色裙摆。
此时佣人走在前面推开大厅的门,霍凛衍牵着初晚轻走入。
尽管初晚轻的身世在古代已经足够富贵上流,还多次进出皇宫,世面见过不少。但看到霍家大厅的瞬间,她还是震惊半晌——
富丽堂皇四个字,竟未能包涵它半分。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给初晚轻一种镀金的高贵,可墙上的字画又增添了几分优雅内敛的书香气。
的确配得起“世家”二字。
佣人前去禀报,初晚轻余光暗自打量大厅里的众人。
女人们衣着华丽地聚在一起,说着小话,目光似有若无扫过她和霍凛衍。
显然,他们已经成为八卦中心。
而男人们举着酒杯,觥筹交错,高谈阔论,其中也不乏有人向霍凛衍这位在外独自打拼的未来继承人,以及他身边的女伴投来好奇的目光。
初晚轻早已习惯这些打量,面带从容微笑。
“来了,凛衍。”一位身着暗红色旗袍的女人缓缓走来,初晚轻目光微亮。
“好漂亮的衣裳......”她忍不住惊叹。
穿来现代后,她一直不喜过多暴露的裙装,却钟爱古雅的旗袍。
霍凛衍沉声:“叫人。”
初晚轻眨眨眼,女人面带微笑,风情万种,眉宇之间却淡漠犹存,神态和霍凛衍有几分神似。
反应过来,她垂眸轻声道:“伯母好。”
“晚轻,许久不见,越发标致了。”霍母将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语气淡然。
初晚轻心下思量,漂亮话张嘴就来:“伯母说笑,都是造型师的功劳。倒是伯母,一如既往充满魅力,尤其这身旗袍,晚轻刚才都看呆了。”
霍母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她认真扫视初晚轻,微显诧异:
“你这套礼服,是改过的?”
初晚轻惊讶,她自认针脚已经完美隐藏,没有人能察觉。
可霍母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
“是的,腰身收紧了些。”她如实道。
霍母上前,围着她转了一圈,语带惊喜:“谁给你改的?”
初晚轻坦言。
“你懂裁缝?”霍母面露怀疑。
初晚轻微微启唇,霍凛衍的声音率先闯入:“母亲的礼服,每一处设计都有巧思,你倒是胆大,敢直接上手。”
初晚轻诧异,这件衣裳原来竟是霍母的杰作吗?难怪她如此敏锐。
“看来你不知道?”霍母轻笑一声,突然严肃:“的确大胆,这要是缝坏了,可不好赔。”
闻言,初晚轻也正色起来:“伯母见谅。不过晚轻对服装也有所研究,若不是有把握,我不会随意动手。”
话落,霍母和霍凛衍略带探究的目光同时投向她。
“晚轻变了很多,伯母都快不认识了。”霍母语气幽深。
初晚轻抿唇微笑:“从前晚轻的确不懂事,一味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已经想明白,命里有时终须有。”
她意有所指,精明的霍母看了眼自己不为所动的儿子。
霍凛衍无心看初晚轻表演,拿起一旁侍者托盘里的香槟杯,走向宴会中心,融入一群男人的交流中。
“看来晚轻有话要说,跟我来吧。”霍母转身带着初晚轻,来到一间宽敞的休息室。
里面坐着一位神色肃穆的中年男人,气质威严。
“晚轻来了?”男人看她一眼,声音充满沧桑。
“伯父。”初晚轻点头。
“今天的家族宴会,主要是公布凛衍正式成为霍氏下一任继承人,以及向霍家内部公开你的身份,你先做好准备。”
霍父坐在椅子上交代。
初晚轻轻声开口:
“伯父,今日来,晚轻有一事相求。”
霍父脸上看不出喜乐:“什么事?”
初晚轻能感觉到霍家二老对她的态度,没有多喜欢,也没有多尊重。
仿佛她能进入霍家是该烧香拜佛的恩赐。
尤其当她看见霍父头上冷脸警告霍凛衍管好自己未婚妻的画面后。
她敛眸,字字落地:“晚轻希望,解除婚约。”
面前二人神色各异。
“凛衍授意的?让他进来见我。”霍父冷声道。
初晚轻忙解释:“和霍先.......和他无关,是我看清缘分无法强求,所以希望二老做主,替晚辈解了这本不该有的结。”
“不该有的结?”霍父缓慢重复,冷哼一声:“这是上一辈老人定下的婚约,由不得你置喙!”
初晚轻蹙眉,视线扫过事不关己的霍母,没忍住呛道:
“长辈定下娃娃亲,无非是对未出世的孩子寄予欢喜和幸福的期望,或许本无强求之意,只是作为晚辈,自以为履行约定便是一种所谓的孝顺,或许早已与老人之意背道而驰。”
“即便如此,伯父还是认为这门亲事非定不可吗?”
她直视霍父越发锐利的眼睛,丝毫不见躲闪。
“放肆!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霍父怒道,周身冷肃。
初晚轻面不改色:“晚轻自认并无冒犯,霍家家大业大,难道霍父经商时,也这么不会变通吗?”
古时比现在更讲究礼法,初晚轻不觉得自己越距。
“你给我闭嘴!”霍父喝道,指着初晚轻,脸色难看至极:
“嫁给凛衍是你的宿命,更是你的福分!我以前只知道你对凛衍一心一意,竟还觉得你懂事。”
“我不管你今天是因为什么,这个婚必须结!”
初晚轻被他指着,只觉他霸道专制,不可理喻。开口还想说什么,霍父却摆摆手:
“别说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出去陪你的未婚夫!”
一旁的霍母用眼神示意,初晚轻沉下气,转身走出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