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政的书房里。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与小家伙面对面的对视着。
他目光凌厉,透着威严和不容置喙。
小家伙到底是个三四岁的小奶娃,小脸吓的泛白。
“爸?”
“叫我什么?”他声音低沉,像只发怒前的狮子。
小家伙吓的抱头,更正道:“二,二叔。”
“当初二叔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答应二叔的?你又是怎么做的?”他声如沉钟,不怒自威,“嗯?”
“答应二叔,要听二叔的话。”
“那你是怎么做的?”霍衍政从轮椅上起身,半蹲到了小家伙的面前,“你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对你毫无敌意的女人?”
“我不喜欢她,我不要她做我的妈妈……”小家伙委屈的眼泪巴巴。
“她是要做你妈妈吗?”
“我……不,不是……”小家伙头摇着跟个波浪鼓似的,“……对不起二叔。”
“你对不起的是我吗?”霍衍政摁住小家伙的肩,“她不是因为软弱才不反抗的,她只是因为你还个孩子,她才不跟你计较,但你要记住,这并不是你为非作歹,调皮捣蛋的理由,明白吧?”
“我知道了二叔。”小家伙重重的垂下了脑袋。
霍衍政把小家伙抱起来,一起走到了窗口处,“二叔,答应过你,会查出害死你爸的凶手,二叔一定会做到的,你答应二叔要保守二叔的秘密,也一定会做到的对吗?”
“我会做到的,我们一起努力,找到害死我爸的凶手。”小家伙很认真的起誓。
那场车祸,触目惊心。
兄弟二人乘着同样型号同样品牌的两辆车子,同时从家里出发,准备去给自己的父亲去上忌日坟。
车行驶到半路上,霍衍霆的公司打来电话,有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处理一下。
他便让司机先把他送去了公司。
也就是这个时候,霍衍政的车子在路上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霍衍政当场毙命,而与他同乘一辆车的霍子文,却毫发无伤。
霍衍政常年有病,他没什么交际圈,而且精神方面还异于常人,人际关系更是简单,不可能有仇家,这场惨烈的车祸,百分之九十是冲着他霍衍霆来的。
阴错阳差,霍衍政死了。
为了查出真相,霍衍霆决定跟霍衍政互换身份,来查出幕后真凶。
谁能想到,即便是霍衍政这样没有任何威胁的人,也在被人暗算当中。
又或是说,霍衍政这些年,一直在被这样的算计。
那么他可不可以推算,当年父亲的死,并不一场意外呢?
……
从洗手间出来的沈惊落,拿了烫伤药,准备自己先擦点药,减轻一下疼痛感。
回到房间后,她脱下了裙子,露出了大腿内侧的水泡。
水泡有大有小,估计得先挑破才能上药。
沈惊落从自己的化妆包里找了枚粉刺针,找了个打火机,烧了烧针尖,这就准备挑。
男人滑着轮椅,推开门走了进来。
沈惊落慌忙扯了条毯子,盖到腿上,“你这个人,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我在自己的家里,敲什么门。”
听听,这话霸道的。
沈惊落不满的撇嘴,“那我上药,你就不能回避一下吗?”
“你这是上药?我还以为你自残呢。”他拿过碘酒和一次性的挑针,“用这个。”
这个暖心的小举动还是让沈惊落,有点小感动,“谢谢你啊。”
“我帮你吧。”他纯粹是好心。
因为那个位置,确实自己不好操作。
但在沈惊落看来,他绝对的是要占她的便宜,“这么隐私的地方,还是我自己来吧。”
“大腿,你叫隐私部位?”脑回路清奇。
沈惊落脸色涨红,结结巴巴的反驳他的话,“怎么,怎么就不是隐私部位了。”
“需要我指一下人的隐私部位,分别是哪儿吗?”男人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
沈惊落表示有被侮辱到。
“反正,你出去就行。”
“你是我老婆,你对我来说,没有隐私可言。”
他大手一挥扯下了她盖在大腿上的毯子。
伤,比起刚刚看起来,更为严重一些,红红的水泡在皙白的肌肤上,尤如雪地里盛放的红梅,让人生出一种罪恶感。
他更多的是抱歉。
“文文小不懂事,你原谅他这一次。”
原谅这两个字,说起来轻飘飘的,但对沈惊落来说,她不是不想原谅,而一直这样原谅下去,且不说她受多少伤害,这对孩子的成长,是有益的吗?
“霍衍政,今天这孩子就伤了我两次,你真的觉得,这只是他的不懂事吗?”她蹙眉望着他,这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我会让文文来跟你道歉的。”
他手法熟练,细长的针头扎进水泡,水被放出,用消过毒的纱布轻轻的沾走血水,一个接一个,速度又快又稳。
沈惊落倒也没想要一个小孩子的道歉,她好意提醒道,“我是觉得,这孩子得好好教育,否则,长大了,还真的……不好管。”
他放下手里的挑针,拿起了碘酒,为她的伤口消毒,“你说的对。”
沈惊落:……
他这是听进去了。
不管霍衍政能不能听进她这个后妈的话,这样的话,她以后都不会再说。
后妈要有后妈的姿态,闲事少管,才能活得更久一些。
“这伤不能见水,你要是洗澡的话……”其实,他可以帮忙。
沈惊落大概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迅速打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好。”
睡觉前,小家伙敲开了卧室的门。
他径直走到沈惊落的面前,冲着她就是深深的一鞠躬。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沈惊落诧异的看了霍衍政一眼,又缓缓的落回到小家伙的面上,“没,没关系。”
“那祝你们晚安。”
说完,小家伙风卷残云般的走了。
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现在跟霍衍政竟然躺在同一张床上。
除了陌生,还有点不习惯。
“要不,我去客卧睡吧。”她说。
男人冷冷清清的睨了她一眼,“这屋有鬼啊?”
“不是你不习惯跟我睡一起嘛。”
“我说过吗?”
沈惊落嘶了一口,上次不是他赶她去客卧睡的,还骂她是猪,忘的倒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