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阮绾跑过来的时候还穿着一身戏装,水袖罗裙,轻点红妆,似是坠入凡间的仙灵。
湛家的人见她过来,立刻迎了上来:“二夫人,您可来了,二爷这次……”
阮绾喘着粗气儿,不停地询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
“已经抢救过来了,放心。”
阮绾一听这话,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她努了努嘴,心中暗道这湛二爷可真是命大,这都鬼门关前走了多少次了,居然还没走。
她这任务还得继续下去……
说起来,阮绾被接上来也已经一年有余,却并没有见过这位湛家二爷几次。
一来,他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医院,并不愿意见她。
二来,他身体好的时候,却总是碰上她那事儿在的时期,根本没有办法做事。
这让阮绾很是郁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完成任务。
“二夫人,您若等一下没有事情的话,可以在这里陪着二爷。二爷若是醒来的时候见到您,一定会很高兴。”说话的人是湛二爷的手下,听说自小就跟着他了,衷心的很。
阮绾点了点头,说道:“我去换身衣服。”
她从楼上下来,钻进保姆车里面。
“怎么样?你们家那位,还没……”经纪人裴姐没有说完,看着阮绾的眼神儿有一些期待。
阮绾脱下戏服,从车子后侧拿了一条淡青色连衣裙套上,“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盼着他死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就是吧,你们家这位一直在,我这给你安排戏份都得考量着,而且哪天你俩能那啥了,你这一怀孕,湛家肯定不会让你再出来了,你说我能不急吗?”裴姐也没有和阮绾藏着掖着。
“可是裴姐,我现在能跟着你混在娱乐圈,那也是湛家支持的。”阮绾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拆头发上的发饰。
裴姐被阮绾一噎,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等到阮绾拆好了发饰,就将她给赶下了车,“你快去守着你们家那位祖宗吧,我回去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行,裴姐慢走。”
阮绾理了理身上的裙子,重又走进了电梯。
电梯直上,直达顶楼的vip病房。
那里已经快成为湛家二爷的专属病房了,此刻已经有人守着,见她过来,便让开了个位置。
阮绾走进去,看着病床上那脸色苍白的男人,陌生大过熟悉。
说实话,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这般病态的话,那是真的能够迷倒众生。
可是啊,这老天偏偏就是这么不公平,给了他一张清隽雅致的脸,给了他一个慧极智深的脑子,却偏偏……给了他这样一具羸弱病重的身子。
这可能就是老人常说的慧极必伤。
阮绾走过去,将背角掖了掖,又查了查输液管上的速度,这才在床边的沙发上面坐了下来。
其实,这事儿如果说出去,可能都没有人相信。
病床上的这个男人,名叫湛殊,是宁城湛家的二少爷。
而她,则是一个乡野丫头。
他们原本是永世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偏偏成了夫妻。
而她,成为他妻子的目的,就是在他故去之前,为他延续一个生命。
当然,湛家给出的条件很好,生下孩子,等湛殊去了以后,她可以另嫁,在这之间她也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还有一笔数目不小的补偿金。
只不过,所有的这一切呢,在签订条款的时候,阮绾并不知情。
她是在被从乡下领上来以后,才知道落到自己身上的这个任务。
只是,她并没有什么凄凄惨惨的身世,什么家里有人重病需要钱就医啊,什么有个赌徒父亲负债累累啊……
她被挑选成为为湛殊生孩子的原因其实就只有一个,她是湛殊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妻,这事儿,也就只能她来完成了。
阮绾托着下巴看着湛殊,许是感觉到不舒服,他的眉头都皱在一起。
她起身,走过去伸手抚平湛殊的眉心。
“你很难受吗?我要怎么帮帮你?”阮绾声音很柔,拿了棉签沾了水来帮湛殊润嘴唇。
大概是这样的动作叫湛殊感到有一些舒服,他眉心拧起的褶皱缓慢地舒展开来,似乎是又重新进入到了深度睡眠当中。
阮绾叹了口气,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里面。
重新在沙发上坐下,阮绾拿出手机,将屏幕的亮度调到最暗,开始给裴姐发信息。
她是半年前开始跟着裴姐的,这也是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情况下遇到的。
因为湛殊身体的原因,他们只是领了结婚证,并没有举办婚礼。
她初初来到宁城以后,被安排住在湛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是她在乡下的时候野惯了,湛家即便自拥一座庄园,呆的时间长了,却还是叫阮绾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面的金丝雀。
高门大户,铜墙铁壁,到处都是密闭的压抑感。
还是湛殊发现她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就告诉她可以去找点儿想做的事情去做,只要注意安全,不要伤了自己就行。
阮绾那个时候简直觉得这个男人好的不像话。
她一开始也就是出门四处溜达,却没有想到会遇见裴姐。
当时裴姐给她递名片的时候,阮绾还以为是骗子。
可她偏偏又对裴姐的话很敢兴趣,在家里面憋了一个多星期,才壮着胆子去找了湛殊商量。
后来,她就跟着裴姐进了娱乐圈。
只不过嘛……
签约那天,裴姐是被湛殊的人请来湛家的,所有的合同细则都是湛殊亲手敲定的。
裴姐签完合同以后还和阮绾说:“我以为我签的是个潜力股,没有想到我签的是棵摇钱树,还是那种自带大腿的摇钱树。”
阮绾朝着裴姐眨眼睛,深知她不得不和自己成为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
为了这件事情,阮绾还亲自下厨向湛殊道了谢。
只是……
湛殊当晚就被送进医院了,她也被严令禁止再进入到厨房了。
思及此,阮绾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却又觉得不对,总觉得好像有道视线在看着自己。
阮绾狐疑地抬头,自然就对上了湛殊那幽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