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
胸膛中了一箭的宁婉儿瘫在地上,身下白雪早已染成血红一片。
“再把她的腿打断,每一寸骨头都要敲断!”
随着阴毒的命令声响起,扬起的棍子铺天盖地的朝宁婉儿的腿上砸了去。
宁婉儿被钳制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棍棒狠狠砸在自己的腿上。
咔嚓,咔嚓。
腿骨碎裂时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异常响亮。
“啊——”
凄厉的惨叫一声盖过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大夫,我是去救人,我是在帮慎言啊!”
宁婉儿嘴角溢血,她看向车辇上的华贵妇人,双目里满是不解和愤怒。
邺城瘟疫蔓延,她师承神医门,医术无双,她连夜留书赶去救人,谁知半道——
却被自己的好姐妹端慧公主和自己夫君最得力的心腹手下傅荀绑来这个荒山野岭!
“为什么?哈哈哈!”端慧公主忍不住大声嗤笑了起来,“亏你和慎言做了好几年夫妻,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呢?他要的是扶摇直上,权倾天下!
邺城那些染病的贱民是他青云之路的绊脚石,你坏了他的计划,自然也要除掉。
更何况,慎言他爱的是我,他早就受够你了。
要不是看在你高超医术有用的份上,你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你跟傅慎言?!”
绝望和愤怒充斥了宁婉儿的胸膛,她眨也不眨看着端慧公主,几乎目呲欲裂。
眼前这个人,是她倾心相交的好姐妹,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而傅慎言是她相爱多年,让她付出一切的好夫君。
两个她最珍重,最亲近的人,竟然一起背叛了她。
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好妹妹!既然你这么不了解慎言,那我就帮帮你。他对付那些犯人就是这样,一点点把他们身上的骨头皮肉敲烂的,还有这里……”
说着,端慧公主指了指她的脸。
刚被打断了腿骨,宁婉儿就又被傅荀捏住了下巴,泛着寒光的匕首一点一点靠近她的面庞。
“荀大哥,不要,不要!”宁婉儿哭着,冲眼前这个平日里被她视为亲大哥的男子求饶。
但匕首还是毫不留情的狠狠扎进了她的脸。
刀一刀刀划下,刀刀入骨。
“啊——”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坐在车辇上的端慧公主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吵死了!”
随后,啪地扔了一个瓶子下来。
傅荀捡过瓶子,一手拧开瓶塞一手捏住宁婉儿的下颚。
宁婉儿连忙挣扎摇头。
她知道这药是什么,喝下去会疼得生不如死。
她抓着傅荀哭着哀声祈求:“荀大哥,不要,求你看在我曾救过你性命的份上,我求求……”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傅荀捏着下颚灌入了全部的药水。
喉咙沾上药水的瞬间犹如烈火烧灼炙烤般,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分筋错骨的疼,皮开肉绽的疼,粉身碎骨的疼,疼得身上每一寸都在求死。
“咳咳……”宁婉儿忍不住咳出了大量的喉咙碎骨和脓血。
她抬头看向端慧公主,神情带着怨恨、绝望、不甘,眼里尽是滔天恨意。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你还真以为我拿你当姐妹了?就你这样低等下贱的东西都不够格给我提鞋!”
说完她冲傅荀使了个眼色。
傅荀会意,起身将全身被鲜血染透的宁婉儿拖到旁边一个事先挖好的坑边。
坑里有口结实的金丝楠木棺材。
扑通——
宁婉儿被扔进了棺材。
“啧啧啧,腿断了,脸花了,嗓子也毁了,还真是可惜了。你最有用的是你那双手,看在你像狗一样听话伺候过我的份上,我特地给你留着。”
端慧公主趴在棺材边冲她轻蔑的笑:“这口棺材是慎言和你亲自挑选的,说是要留给你们百年以后合葬的,可惜了啊!现在就只能葬你一个人了,啊——”
话说到一半,端慧公主突然捂着脸惊声尖叫了起来。
宁婉儿紧紧攥着从自己胸膛里拔出的箭,看着她脸颊上被自己划得皮肉翻卷的伤口,笑了:好啊!我的手给我留着,很好!
一旁的傅荀脸色大变,抡起手里的榔头就朝宁婉儿的手狠狠砸了下去!
砰——
血喷溅而出,流的宁婉儿整张脸都是。
透过血红的视线,雪,漫天飞舞。
这是宁婉儿看到的最后人间场景……
“砰——”
是厚重的棺材板盖上的声音。
“咚——咚——咚——”
那是榔头重重砸在钉子上发出的沉闷敲击声。
一声声,一下下,无比清晰又无比绝望。
密不透风的漆黑棺木里,宁婉儿害怕,绝望,不甘,愤怒,怨恨,她尖叫。
可被药毁了的嗓子,发出的只有细微悲鸣。
她奋力拍打,抓挠,十个指甲根根断裂。
直到……露出了白森森的指骨。
黑暗中,她回忆起当年的海誓山盟……
“傅慎言,要是去了京城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傻丫头,有我在,谁敢欺负你。”
“傅慎言,你会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吗?”
“我只会支持你去做你喜欢的事。”
“傅慎言,要是我比你先死怎么办?”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要同生共死的。”
同生共死……
傅慎言,我希望你死的时候,也是这种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凄惨的死法!
宁婉儿轻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颗颗滚落,笑尽了她最后一丝气息……
*
疼!
脑子就像是炸开了一样的疼。
宁婉儿拼尽全力睁开眼,入目的是漫天飞舞的白纸钱。
耳畔听到的是格外清晰的诵经声,照在身上的阳光异常刺眼又异常温暖。
她猛地睁大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起身后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十指纤纤如刚出水的笋芽尖儿,不是她死前的森森白骨。
这是……
“没死?那就把她的腿打断!”
一道冰冷阴鸷的命令声骤然响起。
腿打断?!
宁婉儿身子一僵,前世双腿被打断的血腥经历迅速在眼前闪过。
尤其腿骨断裂时发出的清脆咔嚓声,更是声声入耳。
命令是从前面一辆豪华马车里传来的。
宁婉儿抬头循声望去。
等等,马车里的这个声音听着十分耳熟……
是——
傅慎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