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女子轻笑一声,鬓边的红宝石流苏随之一颤,闪过华美微凉的光泽。
下方的祈辰风将头略微低下一些,“母后……”
“你可真是厉害。”皇后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凉意似的,“你不愧是本宫的好儿子。”
今日皇后其实本该也去的,但她要面子,不想在众人跟前丢脸,便干脆称病避开了。
祈辰风连忙起身拜了拜,态度倒是很恭敬,“母后,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也已经顺着母后的意思安排好了一切。”
“如今此事算是了了,儿臣多谢母后庇佑!”
昨日回宫之后,皇后抢先一步得了消息,直接拦住了祈辰风,抢到了半个时辰的空闲。
而那半个时辰之内,皇后与他火速商量了对策。
不,不是商量,而是强压祈辰风认错。
如若不然,只怕祈辰风不会如此安稳了。
皇后居高临下地睨着祈辰风,低沉而又锐利的声音自红唇内溢出,“你的确该谢本宫,若非你是本宫的儿子,你现在还能好好地在这儿吗!”
祈辰风心头莫名一震,连忙道:“都是儿臣的不是,母后切勿动怒!”
人前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五皇子,在皇后跟前竟然有些瑟缩。
“动怒?若是事事都要动怒的话,本宫可要折不少寿数了。”
皇后靠在凤座上,慵懒却又不失威严。
“你这次的确是错得大了,不过还好及时制住了,否则本宫还有得头疼,下次……”
“母后放心,绝没有下次了!”
祈辰风郑重其辞,掷地有声。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皇后也是疼惜的,一转头便缓和了些。
“你能如此懂事就好,本宫也不想如此严厉,可你是中宫嫡子,是人中龙凤,绝不能行差踏错!”
“是,儿臣明白。”
祈辰风声音不高,但却隐隐藏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狠厉。
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一阵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女声,急促之间似有些慌乱。
“皇后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
“玉桥?进来。”
皇后眉头一皱,眼底有不悦之色飞逝而过。
祈辰风眉心轻轻跳了跳,玉桥可是他母后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姑姑,如今如此匆忙,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才思索一瞬,玉桥便已经速速入殿来。
“奴婢见过五皇子——”
“有什么要紧事便赶快说吧。”
皇后似乎更为心急,只是她神色从容,倒也瞧不出来什么。
玉桥看了这两人一眼,咽了口唾沫,“启禀娘娘,方才咱们在重华门的线人得到了消息,说是沈将军那儿递了信去了含元殿。”
“幸而那人留了个心眼,悄悄看了一下信的内容,那信上……”
她这一顿,竟让人有些心慌。
“大意是想要将沈二小姐与秦王殿下的婚事给定下来,”
说罢,玉桥飞快地打量了皇后一眼。
皇后眼中骤然闪过了浓重的诧色,甚至还有些慌乱,“什么?!”
玉桥压低声音道:“娘娘不曾听错,奴婢觉得这事情不小,所以才来匆匆禀报,就怕耽误了分毫!”
便连刚坐下的祈辰风也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
不等他说话,皇后便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急!”
旁人一急,皇后只会更急。
玉桥安抚道:“娘娘、殿下,稍安勿躁,如今到底只是一封探听口风的信而已,到底不是定下来了。”
“此时正是商量对策的时候,咱们可不能先乱了阵脚。”
说出了这消息后,玉桥倒是不怎么慌了。
皇后坐直了身子,凤眸轻动,眼底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似的。
“是啊,一封信而已,又不是圣旨,急什么呢?”
她这像是在安抚自己。
祈辰风沉吟片刻,低低说道:“母后,如今沈将军送上此信,想必是因为儿臣与沈大小姐定了亲,故而才要定下沈二小姐的婚事,应该只是凑巧而已。”
论起此事,祈辰风怕是最着急的,可他却装得一脸淡定。
“凑巧?”
皇后冷笑了一声,周身随之拢上寒意。
“凑巧不凑巧的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沈家和秦王的婚事!或许沈将军无心,可秦王呢?”
“有了这桩婚事,他们两家就再也割舍不开,秦王岂不是要与沈将军强强联手了!”
这事情的严重性,祈辰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若非因为沈长念的身份,他又怎会去百般算计旁人的未婚妻!
长风将军沈苍州,那可是大楚的镇国神将!
他位高权重,深得民心却又不恃宠而骄,皇帝别提有多喜欢他了。
而且沈家长子已经入了军营,前段日子才得封定安郎将,日后只怕前途无量,二子、三子也是不差的。
眼下这沈家正是如日中天、蒸蒸日上的好时候,多少人想要巴结。
祈辰风愣了半晌,“母后所言不错,若是这两家联手,只怕我们……”
他有些慌了,心头狂乱跳动着,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皇后眼神接连闪烁了好几下,“不会的!事情还没定下,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一桩婚事而已,能定下就能解除,实在是不行,毁了又如何?”
她的声音冰冷冷的,犹如毒蛇猛兽,叫人生畏。
祈辰风背后酥、麻一阵,拧起眉毛来,“母后的意思是?”
得不到就毁掉?
皇后踟蹰片刻,“毁掉只是下下策,如今事情仍然有转圜的余地,只要我们母子齐心,还怕对付不了他们么?”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似有幽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