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央弹射一般站了起来，面色苍白地瞪着沈长念。
“念念，你怎能这样说？我清清白白，从不敢胡来，你怎能如此污蔑于我!”
如今这情况之下，沈未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知道我和五皇子的事情让你不高兴了，我也想为你遮掩的，可你却为了一己之快，居然要污蔑姐姐！”
“女子清白何其重要，你这小小年纪，为何心思如此……”
沈未央哽咽起来，泪花不断打着转，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好一个哽咽不能语，泪眼惹人怜！
沈苍州和柳婉意对视一眼，本想开口，却是无从说起，这一幕是谁也不曾料到的。
皇帝闻言色变，眉眼之间隐隐有些不虞。
沈长念抓住机会，故作惊讶无奈之色，“姐姐，你怎能驳斥陛下呢！”
“方才陛下不都说了，你与五皇子是有了情意才亲近的，我和五皇子之间可真是清清白白的，你这样可是大不敬之罪！”
谁敢说皇帝的不是？
先前那事情都被圆回来了，偏偏沈未央情急之下又要戳破。
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
皇帝的声音顿时沉了下去，“沈大小姐……”
沈未央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有了慌了神，“陛下，臣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念念她污蔑臣女，臣女这是情急则乱了！”
沈苍州不由得瞪了她一眼，“未央，陛下跟前，哪里能让你放肆？你这是要错上加错么，还不快给陛下认错！”
罪与错不过一字之差，可其间却差了不少。
沈未央摇摆不定，死死捏着袖子，倔强而又可怜。
所有人都在给沈未央台阶下，可她却犹豫了，这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皇帝冷哼一声，方才和缓的脸色已经消失不见了。
再观祈辰风，他正瞧着眼前的闹剧，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身前的酒盏，眼底晕染着墨色，犹如在酝酿一场云雨。
若不是怕开罪皇帝，他只怕也忍不住了！
沈长念委屈地望着沈未央，“姐姐，你就认错吧，如今陛下肯放过，你却如此不知轻重，岂不是让陛下、让沈家难堪么！”
沈未央如芒在背，整个身体重重地颤了一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她连忙躬身，“都是臣女无礼，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没有做声，全场寂静一片，连乐声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沈长念转头朝皇帝一拜，呕心沥血、悔恨万千一般道：“此事沈家错处不小，陛下是英明又宽厚的人，不愿意计较。”
“可沈家却不能如此厚颜无耻，唯恐令皇室蒙羞，所以甘愿放弃侧妃之位，只得妾室姨娘之位便足矣！”
皇帝本就对此事有些不满，如今更觉此女不妥，竟然未曾犹豫分毫，当即点下头来。
“好，那就依你所言吧。”
沈未央身子一软，无力地滑坐在位。
完了。
侧妃，姨娘……都是两个字，却是天壤之别！
“陛下英明！”
沈长念眼底含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转头又看向了沈未央。
“姐姐，陛下成全你与五皇子这桩美谈，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该赶快谢恩么！”
沈未央抬起眼来，瞳仁之中恨意汹涌，犹如沧澜万千。
好，很好。
她这个妹妹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不过两日，她竟然连连栽在她身上！偏偏还无法翻身，欲哭无泪!
“念念，你真的很好。”
沈未央起身之际，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便出列去，郑重朝皇帝拜礼。
“臣女多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低头之时，沈未央眼中怨毒渐浓，几乎迸裂而出。
祈辰风也不甘不愿地走了过去，行尸走肉般谢了皇帝的大恩。
沈长念明白，哪怕这两人早已苟且情浓，但因此一事，只怕心生嫌隙，来日恐怕并不能十分和美恩爱了。
美事？只怕又是一对怨偶！
“姐姐与五皇子殿下站在一块，倒真是一对璧人呢。”
沈长念看热闹不嫌事大，微微一笑，“陛下此举，实在是英明至极，将军府上下都要深谢陛下大恩。”
说着，她给了自家父母一个眼神，一家人一同举杯。
“敬陛下一杯。”
气氛似乎一下子缓和过来，皇帝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好，这一杯朕可要喝尽了才行！”
乐声再起，换得却是欢快些的曲子，十分的应景。
可这些热闹落在殿中那二人耳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了。
沈长念偏偏还好死不死地走过去，叫宫人给沈未央倒了酒，笑着举起杯盏来。
“姐姐，如今你的亲事可算是定下来了，念念心中十分高兴。”
“这可真是良缘喜结，佳偶天成！以此酒恭贺姐姐大喜！”
这场面看似姐妹情真，实则不然。
沈未央心中又气又恨，就差吐出一口老血来。
可偏偏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接过了杯盏，痛饮了那一杯酒。
“那我就多谢妹妹的恭贺了！”
那酒微有些辣，激得她有些难受，像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一般。
这场景越是热闹，沈未央便越是恼怒和难堪。
一个王府的姨娘而已，那可是什么都算不得！
沈未央余光一瞥，想求祈辰风给她点面子，这才发觉身侧祈辰风毫无动作，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那眼神婉转多情，柔弱可欺。
可祈辰风却并不在意，反而是盯着沈长念不放。
为什么！
之前还在自己跟前柔情蜜意，非卿不嫁的姑娘，如今却在祝贺他与她姐姐的婚事，竟然还能笑得如此开怀，丝毫不掺假。
是他疯了，还是沈长念疯了！
沈长念微微侧目，祈辰风那双灼热的眼几乎黏在了她身上！
她顿时有些不自在，也没想着要给他敬酒，当即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祈辰风捏紧了拳头，脖颈处的青筋隐隐迸出，连脸色也有些不对。
“殿下！”沈未央轻呼一声。
祈辰风全然不管，只甩着袖子回了座位。
沈未央犹如笑话一般，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肆意打量。
她心中怒极，恨极！
她一定会让沈长念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