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转过身,邪恶一笑:
“夫君,他们不会饶过的人……是你!是你夺了我的清白,是你抢了定南王的未婚妻,王子殿下,准备接招吧!”
说罢,她转身上了马车,眼中只剩一片清冷,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银票和房契等我回去后会跟你要的,接下来你自由了,不用再跟着我。”
眼看着云梦牵的马车走远,玄苍眸光一沉,道:
“跟着她。”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是。”
和坦应下,立刻隐没在人群里。
…………
与玄苍分开后,云梦牵去了棺材铺,买了两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一路哭着回到了云家。
云家上下,都在为明日的大婚准备着,处处张灯结彩,里里外外透着喜庆。
当两口棺材,在这喜庆的气氛中,从正门被抬进来的时候,云家上下都被震惊得好像天塌地陷一般。
云景天得知消息,匆匆从内宅赶来,看到停放在正院里的棺材,抬手就掴了云梦牵一个耳光:
“孽女,你想害死云家?”
五个清晰的指印,瞬间将云梦牵的脸颊染红。
她幽幽然转过脸,却是对着云景天一笑:
“让整个云家为母亲陪葬,也不错?”
云景天震怒不已,他没想到,罗寄风的去世对云梦牵的打击会有这么大,居然敢跟他公开叫板,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把两口棺材抬进来,无异于向世人宣告,罗寄风死了,她与定南王的大婚断然是不能再办。
“孽女……我今天就打死你,为你母亲陪葬!”
说罢,云景天再次举起了手掌。
云梦牵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却充斥着恨意,轻声道:
“父亲,你还真不能打死我,我若是死了,你的宝贝女儿怎么办?”
此话一出,云景天的震惊程度更甚。
她知道了自己是云梦蝶药引的事?
他眯起眼睛,直直地瞪视着她,那模样像要吃人,压低了声音问:
“你都知道了什么?”
云梦牵不答反问,面露疑惑:
“我还应该知道些什么?”
“谁告诉你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云梦牵看着自己恭恭敬敬叫了十几年的父亲,浓重的悲伤从心底里向外蔓延。
若不是前世,玄苍从定南王府里,悄悄将刚刚小产的她绑了,来给云梦蝶做药引,她也不会在那时偷听到,原来她的作用,只是为了云景天的宝贝女儿牺牲。
叫了十几年的父亲,原来一直想要她死!
她活着的意义,就是因为云梦蝶需要她身体里流淌的新鲜血液,更需要她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父亲啊父亲,我也是你一手养大的女儿啊!
十几年来,三更灯火五更鸡,我不敢有一点懈怠。
我时时小心,处处谨慎,日日乖巧,就为了能让父亲多看我一眼。
如果父亲能对我笑一笑,那就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辰。
可是为什么从小到大,父亲的眼里只有哥哥和姐姐?
每当父亲揽着哥哥和姐姐,同他们说笑时,我多希望父亲也能抱抱我。
哪怕只抱一下,就一下!
可是,父亲从未抱过我,也从不对我笑。
长大后,我才渐渐明白,父亲看我的眼神,不只是不喜,甚至带着恨。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直到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这十几年来的迷惑终于拨开云雾。
原来我对父亲而言,只是这样的存在。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在那一刻,也消失殆尽。
然而此时此刻,即便重生后的我,知道了这样残酷的真相,在面对父亲时,还是忍不住悲伤、难过。
至少,我从来只把他当成亲生父亲,只是父亲。
而从今往后,我与他,只能成为仇人!
“关上大门。”
他朝着下人下令,转而又对云梦牵低吼道,
“你,跟我来。”
大门紧闭,云景天拉着云梦牵,一路将她带到了书房。
一路上,云景天的头脑快速运转,即使云梦牵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会轻易泄露出去,毕竟这是杀身的大祸。
可若是她为了母亲一心求死,将这个秘密说出去,那么倒霉的,就不只是她自己了,还有整个云家。
他认真地审视着这个被他养育了十五年的丫头,她向来委曲求全,为了博得他的宠爱,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从不会忤逆他。
可为何,从昨夜起,她变得不再像是她了?
从前的她,几乎不会笑,每天都把时间花在如何讨好他上面。
而现在的她,不仅会笑,还笑得那么没心没肺,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在她的眼里,包括他这个父亲。
当务之急,他必须确定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摒退所有人,云景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要从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心。
“你还知道什么?”
他威逼道。
云梦牵看着他,即便知道全部真相,可望着这个她敬爱了十几年的父亲,心还是痛得抽搐。
她努力压抑着泪水,压抑着鼻腔里的酸意,一出声,却颤抖得叫人心疼:
“知道生我养我十几年的父亲,一直想要我死,这还不够吗?还有比这更残忍的真相吗?”
以为云景天起码会感到愧疚,哪怕一丝也好。
可是他没有,他平静得可怕: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好好活着,不要出现任何差错。”
他的声音里充斥着无情和镇定,上下打量着云梦牵一身艳丽的衣裙,他浓眉微拧,接着道,
“今日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这样做,无非是想给你母亲举办葬礼,念你一片孝心,定南王那边,我去说。”
云梦牵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和蔼可亲的父亲,不仅不怪她犯了错,还愿意帮她解决问题,为了安抚她这颗有价值的心脏,他竟做出这样的妥协?
呵……
“父亲好贴心啊!女儿认识的父亲,可不会对女儿这般和颜悦色,还愿意帮女儿收拾烂摊子,女儿实在受宠若惊。”
她眼中含泪,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云景天的拳头暗暗握紧,声音也沉了几分:
“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能救你的姐姐,是你的福分!”
“好一个福分!可是女儿不想要这样的福分,父亲想要救姐姐,可不可以也救救女儿?”
云梦牵往前走了几步,渴望地看着云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