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道,“今天是我回娘家,我妈不在,这不是我娘家。这回门礼,不送也罢。”
说罢,她带着司机扬长而去,留下云家一众人气得吹鼻子瞪眼。
离开云家,云浅心事重重。
母亲林巧珠与父亲离婚之后,便搬出了云家,漂泊不定。
云浅拨了电话,没想到手机竟欠费停机了,她给林巧珠手机充值了话费,好不容易通了电话,林巧珠却说她搬了家。
云浅问道:“妈,你怎么又搬家了?”
林巧珠叹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浅浅,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你和庭轩的婚礼,妈没能去……”
云浅知道,一定是父亲不让她参加她婚礼的。
看来,母亲还不知道她被云家出卖的事。
云浅道:“妈,我明天去看看你。”
林巧珠这才笑了:“好呀,你和庭轩一起来吗?”
云浅在电话里不知如何解释,只苦笑着道:“明天到了再说,妈,我想你了。”
林巧珠语气掩饰不住的心酸:“好……浅浅,妈也想你了。”
云浅依依不舍地与林巧珠挂了电话,想着明天要去探望林巧珠,于是,去街上自掏腰包买了些补品。
下午,时间不早了,司机送她回了司家。
回到司家,天色已暗了。
方姨迎面走来,“少夫人,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吃过了吗?”
云浅道:“没胃口,不吃了。”
方姨道:“不吃怎么行?”
云浅推诿道,“实在吃不下。”
方姨不便多说什么,又问,“这回门礼怎么都退回来了?”
云浅也没藏着掖着道,“我一个人回云家,那些人嘴碎,说三道四的,一气之下,退回来了。”
方姨一哽,失笑道,“少夫人受委屈了。既然少夫人没胃口,不如早点歇息吧。”
云浅走进主卧。
司夜擎仍旧安静地躺在床上,方姨走进来,正准备为他擦身子。
云浅一笑道,“我来吧。”
方姨赶紧道:“少夫人,这种活,我来就行了,您这矜贵身子,哪能劳驾您。”
云浅望向司夜擎。
他仍旧是安静地躺着,眼睛闭着,好像永远都不会睁开了。
她语气软了下来:“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丈夫,照顾他,也是我作为妻子的分内之事。”
方姨愣了愣,笑着道,“少爷娶了您,是他的福气。”
云浅从她手中接过毛巾,对她道:“你出去吧。”
方姨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少夫人,您今晚,和少爷同房吗?”
云浅道:“我月事干净了。”既是夫妻,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她既然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便不会嫌他。
方姨有些疑惑。
这月事走那么快吗?
但方姨没有将疑惑表露在脸上,只是点了点头,“嗯,有什么你唤我,我就在门外。”方姨说完,就退了出去。
云浅为司夜擎解开睡衣,拿起热毛巾,为他一点点擦拭了身子。
她是大小姐出身,这种活,她理应是做不惯的,可自从父亲迎娶了李慧,她一个千金小姐,过得像是寄人篱下的日子。
李慧辞退了几个佣人,将原本是下人做的活儿,都甩给她干,美名其曰,女人会家务是德,长大了好嫁人。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她的女儿,倒养的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
云浅想着,与傅庭轩结婚,就能解脱了,没想到……
她的目光,落在了司夜擎的脸上。
平心而论,这个男人,五官能评得上满分,剑眉,星目,高高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颚,可这刀削一般的薄唇,想必,他一定如传闻中那样,是个薄凉冷血的人。
云浅替他擦过了身子,便熄了灯,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她轻轻地抚上他的俊脸:“司夜擎,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呢?外界都说,你命数将尽,活不久了。你不会真的让我给你守一辈子寡吧?”
她这么说着,又想到心酸事,委屈地将脸埋在他的臂弯,抱住了他。
即便躺在床榻半年之久,他的肌肉已经逐步退化,虽然身体变得清瘦了,但仍旧很结实,她抱着他,竟很有安全感。
这一晚,竟是一眠无梦,直到天亮。
云浅睁开眼睛,却一瞬被惊醒。
身畔的司夜擎,竟睁着眼睛。
他睁开眼时,与闭上眼时,完全两个模样,尽管他还是躺着,纹丝不动,但一个眼神扫来,气场很足,她吓得差点滚下床,僵着身子站在床边,试探着推了推他的肩膀。
男人墨玉般的眼珠,竟转向她的手。
她不敢再动了。
他是有意识的!
云浅惊吓地缩回了手,讷讷道,“司夜擎……你……你醒了?”
男人喉结滑动,蓦然,薄唇逸出冰冷却沙哑的声音,“你以为呢?”
他说着,动了动身子,就要起来。
云浅走过去,正准备搀扶他,却被他冷漠地推开到地上,“谁允许你碰我的!”
“我……”她好心好意才要扶他的,根本没想到他会将她推开。
他刚苏醒,力气不大,但云浅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委屈得一下子红了眼睛。
她是他的妻子,他竟然对她这么粗暴!?
简直像一个狂躁的野兽。
司夜擎冷淡的眸子剜了她一眼,眼底,怀疑、审视,甚至是毫不遮掩的厌恶,淋漓尽致,“你是什么人?”
云浅道,“我……我是你妻子,我们结婚了。”
妻子?
司夜擎反问:“我何时多了一个妻子?”
云浅解释说:“你被撞成了植物人,昏迷不醒……老夫人给你张罗了婚事,让我嫁给你……”
司夜擎怔了半晌,蓦得,冷冷牵了牵唇角,“司家许给你什么好处?”
云浅不想瞒他,“我听说,司家给了云家八位数的礼金。”
司夜擎寒眸冷峻。
难怪……
这个小女人能心甘情愿地嫁进来。
八位数的礼金。
这老太太为了他,可见煞费苦心。
司夜擎揉了揉手腕,不想见她:“滚出去。”
他突然感觉到无名指上有异物。
低下头,手指上竟多了一枚钻戒。
司夜擎寒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云浅道:“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婚戒,我们是夫妻,所以……”她话音未落,司夜擎已是粗暴地将戒指从手指上摘了下来。
“幼稚。”男人面无表情地将戒指扔在了地上。
钻戒一下子摔得扭曲变形,上面的水晶一下子摔碎了。
司夜擎眯了眯眼,果然是廉价品。
他寒声质问道:“谁允许你把这种东西戴在我手上?”
云浅没想到,司夜擎醒过来,会对她这样拒之门外,突然恼火道:“司夜擎,你少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我心甘情愿嫁给你吗?你瘫痪在床,不折不扣一个活死人,谁愿意嫁给你守活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