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再度倒抽了一口凉气,见司夜擎脸上的愠色越发失控,替云浅开脱道,“少爷,少奶奶一时气话,她受了伤,您别太苛责她……”
司夜擎寒声质问,“你要替她受罚吗?”
方姨道,“我愿意替少奶奶受罚。您要罚,就罚我吧。”她看云浅一身是伤,实在于心不忍。
司夜擎道,“既然你要替她受罚,那你自己去禁闭室吧。”
男人说完,转身就朝着房间走去。
云浅怒不可遏。
他罚她就算了,还让方姨替她受罚,方姨一把年纪了,还要遭这种罪,这个男人真是心狠手辣。
云浅朝着司夜擎追去,却被方姨匆忙拦住,“少奶奶,你别再顶撞少爷了,在司家,没人敢顶撞他。你受了伤,我替你罚跪,是我心甘情愿。”
云浅道,“方姨,你为什么要受这种屈辱?这份工作,上哪儿找不着,非要在司家低人一等,受这种罪?”
方姨叹息一声,“少奶奶,你不懂,或许以后有机会,你早晚会明白的!”
在司家当家佣,尽管礼教严苛,规矩繁多,但待遇不薄。
她也受了司家不少恩惠,自然对司夜擎敬畏有加。
云浅道,“不用你替我受罚,他罚的是我,不是你。”
说完,她对方姨道,“你带路吧。”
方姨欲言又止,但见云浅眼神坚定,便不好说什么,只是说:“少奶奶,至少让我先给你上了药吧!”
云浅淡淡地道,“这点伤死不了。”她从小就受李慧的欺辱,衣挂、皮带,但凡惹李慧一点不称心,她随手拿到什么,就往她身上砸。
她已经麻木了。
禁闭室很大,却没有一盏灯,没有一扇窗,黑黢黢的房间,除了一块软垫,什么都没有。
云浅在禁闭室跪了一夜,又累、又困、又饿、又冷,跪了整整一天,直到体力不支。
方姨于心不忍,在书房门口战战兢兢和司夜擎求了几回情,司夜擎终于松口了。
傍晚,方姨将云浅搀扶出来的时候,云浅的膝盖又红又肿,两条腿已经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方姨心疼至极,见她身上的伤有些加重了,立刻将她搀扶到房间,给她上了药。
云浅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纤纤细腿,竟有些浮肿了。
方姨疼惜道:“少奶奶,你听我的,不要再顶撞少爷了。他原本性子就古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如今刚苏醒过来,脾气更不好了。”
云浅道,“都是让你们惯的,我可不惯着他,他要看不惯我,赶紧和我离婚。”
方姨道,“少奶奶,您怎么能把‘离婚’这两个字挂在嘴上,如今司家上下都在传,您是少爷的福星,少爷如今醒了,您是司家的少奶奶,多少人羡慕不及呢!”
如今,司夜擎苏醒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
没有人愿意嫁给一个活死人,守半生活寡,但现在不一样了,司夜擎醒了,能成为他的妻子,是人前显贵。
云浅道,“方姨,你别劝我了,我早晚要和他离婚的。”
晚上。
云浅接到了陆玥的电话。
方才接通,陆玥心急火燎的声音传来:“浅浅,你妈妈发病了,我准备送她去医院,你赶紧过来!”
云浅惊坐起身,“哪家医院?”
“市一院。”
云浅翻身下床,刚走到门口,方姨正端着药汤过来,正准备给司夜擎送去。
两人迎面撞上,方姨见云浅要出门的样子,问道,“少奶奶,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云浅道:“我母亲病重了,我现在要赶去医院。”
她正要下楼,不远处,传来轻飘飘的奚落声:“才刚被赶去一天,这就病重了,云浅,你把一个快死的人接到司家,到底是何居心?”
云浅循声望去,便看到陈艳兰一身真丝睡衣,波浪卷的头发垂在肩侧,脸上刚敷完面膜,泛着玻尿酸一般的水光。
云浅看见她就觉得厌烦,这个陈艳兰,嘴上一点都不积德。
她不想理她。
陈艳兰却瞪了她一眼,“我是你婆婆,你就这么目中无人,看见我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母亲病重入院,火烧眉毛的事,云浅哪有闲情逸致和她在这儿拌嘴,咬牙切齿道,“我妈只是病重,还没死。”
陈艳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一家子人,都是吸血鬼,要了两千万彩礼还不够,连你那个早就被赶出门的妈,都想来吸司家的血是不是?”
顿了顿,她又趾高气昂道:“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妈要是做手术,别问司家要钱!”
云浅道,“放心,我不会问司家要一分钱!”
陈艳兰哪里甘心,她恨不得要云浅立刻立字据,签婚前财产协议,免得她瓜分司家资产。
她又要说什么,方姨立刻道,“夫人,少爷在书房,等着我送药汤,你说这话,别让少爷听见了。”
陈艳兰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是在威胁我是吗?”
她嘴上这么说,但看了看方姨手中的药汤,知道司夜擎的书房距离这里不远,人还没睡,她立刻识相地压低了声音。
方姨对云浅道,“少奶奶,你先去吧,我给你留灯,等你回来。”
云浅感激道,“谢谢方姨。”说完,她匆匆出门了。
人一走,陈艳兰一脸厌恶地道,“真是不上台面的东西,一点教养都没有!”
她今天路过老夫人房门口,听到老夫人正在通电话,似乎是在商议做试管手术的事。
陈艳兰立刻联想到了云浅。
她怀疑,老夫人是想让云浅做试管手术,赶紧怀上司夜擎的孩子。
自从司夜擎出了车祸,老夫人唯恐司家断了香火,因此,一心要给司夜擎留个后。
陈艳兰恨不得赶紧把云浅逐出家门,免得夜长梦多。
等到云浅真的怀上了司夜擎的骨肉,往后,司家的家业,还轮得到她肚子里怀着的儿子吗?
陈艳兰隔着窗,望着云浅远去的背影,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掉头回了房间。
书房的门虚掩着。
方姨将药汤端了进去,却见司夜擎伫立在窗前,脸色阴沉。
他耳力敏锐,方才陈艳兰与云浅的争执,他全都听到了。
“少爷……”方姨将药汤放在桌上,“药汤熬好了。”
司夜擎缓缓转身,问道,“我问你,奶奶对云浅到底是什么心思?”
方姨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有些支支吾吾:“老夫人她……”
司夜擎道,“她拿两千万的彩礼威胁云浅,是想让她给我生个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