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此时站出来,那就是给周玄一个台阶下。
反正只要张之全还在位,自己迟早还能升上来。
周玄嘴角上扬。
这么简单的把戏,自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可要是就这么被他们吓到了,以后还怎么当皇帝?
于是,周玄猛的一甩袖袍,斩钉截铁的说道:“乱世用重典,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该以死谢罪!”
“来人!拖出去!凌迟处死!满门抄家!”
话音刚落,几名禁卫军粗暴的拖着罗承往外走。
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于事无补。
“救我!首辅大人!救救我!”罗承终于慌了,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张之全攥着拳头,咬牙气到身躯颤抖。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周玄突然之间拥有这么大的魄力,竟敢和自己撕破脸皮。
群臣百官寒蝉若禁,心底全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还是那个不问政事,任人摆布的昏庸皇帝吗!
“朕向来赏罚分明,首辅大人替朕处理政务这么多年,实在是劳苦功高。”
“传朕口谕,赏黄金千两、丝绸千匹、良田千亩,加封安国公!”
周玄走到张之全的身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道:“朕荒废政务已久,未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你请教。”
嘶!
众人瞠目结舌,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赏赐固然值钱,但是和爵位比起来,就太不值一提了。
大周王朝建国数百年,一共也就封了四个国公,这些人无一不是对周朝有巨大贡献的功臣。
成为国公,也就意味着能和郡王平起平坐。
这份殊荣,足以被载入史册。
“谢陛下赏赐。”张之全强颜欢笑,心底却无比吃惊。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这种手段并不高明,但不得不说确实好用。
同时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不论自己愿意不愿意,都得顺着台阶下,否则就是撕破脸大家都别玩了。
“这都是你应得的。”周玄重新回到皇位上坐着,面带微笑的扫视下方群臣,尤其多看了张之全两眼。
这座朝堂上的任何一个官员,都不单单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一个或者多个利益集团。
换句话说,自己对抗的不是罗承或者张之全,而是他们背后的利益集团。
杀人容易,但瓦解这些利益集团很难。
“咦?怎么感觉朝中少了些老面孔,荡寇将军呢?”周玄明知故问的说道。
“回陛下,叶将军三年前被您以私造甲兵罪下了大狱。”一名大臣回答道。
“噢,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放他出来了,正好他也有荡寇的经验,不如就让他暂代京都府尹一职,好好查查这个灭门案。”周玄顺理成章的说道。
这位叶成云是叶玲珑的亲哥哥,能文能武智谋出众,最重要的是够忠诚。
当初周玄冤枉他私造甲兵,他愣是一句话都没反驳。
至于这几年牢狱生活会不会让他心生怨气,就不得而知了。
“陛下,叶将军确实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但府尹查案和领兵打仗不同,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其实有很多人都比叶将军更加适合做京都府尹,关键他们都是京城本地人,查起案来也更方便。”
“大周律法严明,叶将军私造甲兵被判入狱五年,这时候就把他放过来,恐怕会让天下人说闲话啊。”
几名大臣陆陆续续上前劝谏。
他们全都是首辅派的人,看似句句都是公正,实则心里都打着相同的主意。
京都府尹虽然只是四品官职,但手里握着实权,丝毫不弱于二三品的大臣。
失去这个位置,就等于瞎了双眼。
这时,张之全也站了出来,神色严肃的说道:“陛下,高祖皇帝曾定下规矩,选拔官员要经过各部门层层审核,最终才能上任。您这样做,既不合规矩,也不合礼法。”
“朕明白众爱卿的担忧,但朕也说了,叶将军只是暂代京都府尹一职,若他不能胜任,你们再推荐一人出来也不迟。”
周玄笑了笑,随后一锤定音:“好了,今日的朝会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众多大臣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都没敢开口。
反倒是张之全,恭敬行礼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乾清殿。
这次朝会时间短暂,但表达出的信息非常多。
最重要的是,昔日昏庸不理朝政的周玄,似乎有了重新掌权的意思。
权力这种东西,比金钱和女人更加令人着迷。
拥有一天,就想着拥有一辈子,绝大多数人都不希望皇权再次集中。
“首辅大人,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今天是罗承,明天就可能是我,是他,甚至是您。”
“况且咱们这些年所谋甚大,要是陛下重新掌权后查了出来,那可是夷灭九族的大罪啊!”
众多大臣快步追了上去,趁着四下无人窃窃私语的说道。
“慌什么?陛下无非是一时兴起,你们真以为他能成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咱们只要在叶成云查案的期间使些绊子,自然能让陛下知难而退。”
张之全信心笃定的回答道。
他在后宫安插了非常多的眼线,几乎能监视周玄的一言一行。
再者周玄骄奢淫逸了这么多年,已经在所有人脑海里形成了非常刻板的印象。
此时连张之全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就信了大半。
彼时,御书房。
周玄查阅着这些年的奏折,眉头皱成了川字。
大周外有强敌环伺,屡次骚扰边境,内有王爷暗中扩充军力虎视眈眈,朝中更是党派林立一片混乱。
流寇灭了王天满门是假,但流寇混入京城是真。
窥一斑而知全豹,这简直就是王朝末日的征兆!
当务之急,是先肃清朝堂,重新掌握权力。
而要想达到这个目的,手底下必须要有信得过、且有能力的帮手。
“陛下,叶将军来了。”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进来。”周玄合上奏折,正襟危坐。
咯吱。
门开,叶成云身穿囚服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行礼道:“罪臣叶成云,参见陛下。”
周玄亲自扶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狱中三年,可曾怨恨过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