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
秦玥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这一刻,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被这声刺耳的“呲”声和从锨柄飘下的那已经消失的火花给呆住了。
上面,这上面不是硬土,而是金属。
不论是那一声刺耳的“呲”声,还是我看到的火花……
怨不得我铲不动,原来这上面竟然真的是金属。
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摁在了我的肩上,这只手掰着我的肩膀把我掰到了后面。
是秦玥,秦玥已经取代了我的位置。
我虽然看不到秦玥的正面,但是我知道此刻秦玥正在看着这土洞的顶部。
秦玥伸出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向土洞的顶部摸去。
这一刻我和成叔他们三个人也在紧紧的盯着秦玥的这只手。
透过我头上的照明灯,此刻我也清楚的看到镶在土洞顶部的那一块只有巴掌大的金属。
黑色,这是一块黑色的金属,从其凹凸不平如马蜂窝一般的纹路来看,看着有些像铁。
“这是唐铁。”
秦玥确定了我心中的猜测。
“唐朝对铁器的管制制定了一种几近严苛的律法,这块唐铁做工粗坯不堪,应该不是由冶铁转运司督造的铁器。”
秦玥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转身看向了我。
“张兵,你在里面遇到的都是这种情况吗?”
听到秦玥的这句话,我认真的向秦玥点头说道:“要不是的话,我也不会开出这么矮的洞了。”
在我向秦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秦玥的眉毛都快要拧巴在一起了。
成叔没有说话,顾一成和苟喜来也在这一刻选择了沉默。
我们四个人都在看着紧皱着眉头的秦玥。
秦玥在沉默了一会之后,才用一种凝重的语气对我们四个人说道:“看来我们这一次遇到了一座大冢,那个小冢只不过是这位大冢的墓主所设下的一座障眼冢。”
秦玥的这句话我听明白了。我们先前发现的那个土冢,原来是做障眼用的。
而真正的大冢就藏在这座小冢的土墙里。
如果在我们之前真有人发现了这座小冢,如果他们没有秦玥这般的眼力界的话,那么这座被藏在土墙里的大冢将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这一刻,我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和思想,这人死了随便挖一个洞埋了不就是了,何必要这么费尽心机的折腾呢?
你们要是不整这么多的陪葬品,不在地下建什么灵宫,哪会生出这么多五花八门的偏门职业呢?
我这也就是有感而发随便在心里想想,这句话我可不敢说出来。
“我先前让张兵打一条十字形的地洞出来,也只是想要探一探这里的连冢。”
秦玥再次说话了,可这句话听在我心里却不怎么自在。
感情这一通子劳神子的事儿是我给整出来的一样。
我感觉到有人拍了怕我的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苟喜来。
苟喜来看着我,那眼里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让让吗?
我给你让开位置还不成吗?
这苟喜来站到我的位置便开口对秦玥说道:“秦小姐,如果按照张兵所说,这上面应该就是一面铁墙了。”
苟喜来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洞顶。
“现在还不能确定它到底是一面铁墙还是其他。”
听到秦玥这句话,苟喜来又再次向秦玥说道:“可是我们在上面的时候,我用定土分风术明明已经听过了,这下面应该都是小冢才是啊,这地土的流风是相同的,若是这下面真埋着一块大面积的铁墙的话,这地土的流风应该不是匀风才对。”
“秦小姐,苟某人实在不知秦小姐是怎么断定这里有一座大冢的。”
我算是听出来了,这苟喜来原来是因为在上面没有听出这下面的大冢,而又对自己的这种技艺特别的自信,所以才算是向秦玥请教吧。
“苟先生,这世上只有一种东西不会说谎。”
秦玥也是盯着苟喜来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东西?”
苟喜来也是紧盯着秦玥问道。
“死物!这世上任何可以流动的东西都会说谎,但死物不会。”
“我断定这里有一座大冢,不是因为我比苟先生在这一行里学识渊博,而是因为,我只相信我眼睛里所看到的。”
心悦诚服,连我这个外行人都已经对秦玥的这几句话心悦诚服了,更何况是苟喜来这个内行人。
这顾一成就是个江湖骗子,就秦玥这口才,能叫在语言这门艺术上少了点天赋吗?
秦玥对苟喜来说完这句话后,便看向了我,确切的说是看向了我身后的顾一成。
“顾一成将“印荧粉”给我。”
听到秦玥对顾一成说的这句话,我就感觉我的头顶好像突然飞过去了一个东西。
秦玥很是利落的一把抓住了从我头顶飞过的这个东西,借着照明灯的光线一看,秦玥手里抓着的这个东西不就是顾一成刚才用的竹筒吗?
秦玥打开竹筒,并将竹筒里的白色粉末倒在了手心里。
然后我便看到秦玥抬手将手心里的白色粉末抹向了上方的那一块唐铁。
在白色粉末接触到唐铁的那一刻,这块本是黑黝黝的唐铁也在刹那间开始闪烁出一道道绿莹莹的光芒。
借着这绿莹莹的光芒,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画符。
画符!
没错,这绝对是画符,就像电视里看到的那些道士们在黄纸上画的符一样。
这块唐铁上竟然画着一张“道符”!
这秦玥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她的眼神怎么这么好?
“道符”在唐铁上显现而出后,秦玥才再次看向了苟喜来。
秦玥看苟喜来的这个眼神,已经可以不言而喻了。
原来秦玥就是因为唐铁上所刻的这个“道符”,才断定这里有一座大冢的。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这——这是回度往生敕厄令。”
我听到了苟喜来的声音,这苟喜来的声音是震惊的,在震惊中还带着一种惊恐。
虽然我听不懂这苟喜来在说什么,但是仅是苟喜来念出的这一段话,就让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不安。
我从来就没想过,这死人留下的东西竟然会这么阴森恐怖。
虽然心中不安,但是我还是抬头看向了在唐铁上所刻的回度往生敕厄令。
这在唐铁上刻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画符,就像一跟笔直的木棍上缠了好多条蛇一样,有的蛇将身子弯成了一个半圆形,有的蛇又将身子扭成了一个麻花状。
总之一句话,复杂,相当的复杂。
这座大冢的墓主,他生前到底是什么人?
通晓距唐朝五百多年的北燕的“化龙仙”,又能在铁板上刻出这么复杂的画符?
难道两千多年前就能在铁板上刻字了不成?那个时代有这么先进的技术吗?
“身裹黄蟒皮,棺下黄龙箓,铁盖震万赦,往生敕厄极。”
秦玥轻轻的念出了一首很应此景的诗,不对,应该是现作的。
“往生天,为求能够化龙升天,先用黄龙箓震慑黄蟒的怨气,再用唐铁布置一片往生天,真是好大的手笔啊,我顾一成见识过不知多少大冢,这种大手笔的冢,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见着。”
顾一成发表完自己的感慨后还不忘拍拍我的肩膀。
“张兵,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听着顾一成的这句话,我怎么听感觉都不怎么对味儿。
“秦小姐,我和苟喜来这一次是黔驴技穷了,您是不是该动动你身后的那个东西了?”
听到顾一成的这句话,我也是一下子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