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风脸慢慢红了上来,目光躲闪,若无其事地吸了口白开水:“什…什么短信。”
“你还装傻?”她瞪着他。
“唔…”祝成风假装想半天,然后顿悟,随便编了个谎言,“你说那个呀,我…我在网上看来的问题,觉得挺有趣的,就发给你,随便问问。”
虽然魏玥还持有怀疑态度,但祝成风的性格她也算了解,这家伙没事就爱刷网上的视频,看到有趣的新鲜玩意就分享给她。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天祝成风有点反常,平时他会直接分享给她视频链接,现在连分享都没分享过,直接把视频里的内容以短信形式告诉她?
太不对劲了,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但她也没多问,只是用质疑的眼神盯着略显慌张的那张脸上,低低地应声:“哦。”
片刻后,她再次抬眸,寂静道:“成风,如果你真的…嗯,我是说如果哦,你有那方面倾向,一定要和你父母说出来。”
祝成风闻言一愣:“为…为什么?”
要真的说出来,凭祝元冬的老旧思想,绝对要将他踢出户口所在地!
“毕竟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亲人,”她说着,又挖了一勺蛋糕,送到嘴里,“不管结局怎么对你,你都得面对他们的训辞,不过我相信你不可能弯的啦,我的钢铁大直男。”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抛了个媚眼过去,论钢铁直男当属祝成风,好几次这小子都不懂哄她开心,别说这了,有时候看不懂她的眼色,一副恋爱处于下风的状态。
一个连甜言蜜语都要翻百度百科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弯掉,压根不可能的事!
魏玥将在某一天为她的断定结论打脸。
祝成风欲哭无泪。
就在此时,吧台前传来正常的交流声,不再是那群“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议论,祝成风偷偷从指缝间看过去。
吧台前站着一个男人,双手松松地揣裤兜里,一身浅灰西装,打着一束绛红领带,戴了一副金边眼镜,十足的书生气,但腕上的表带却镶了金,颇有点矜贵。
他是谁?
这是祝成风脑海里第一个跳进来的问题,细细一看,男人的目光正深情款款地注视着祁盛。
祁盛时不时微笑颔首。
两人认识?认识多久了?为什么我没见过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越来越多的问题在祝成风脑袋里积聚,头疼欲裂。
男人抬手,正欲抚上祁盛的脸庞,被祁盛下意识避开,神情略慌,小声说:“公共场合。”
男人微愣:“这倒是,那你什么时候下班?我等你。”
祁盛不禁蹙眉:“还要好久,接班的同事还没到。”
“没关系,我等你。”说完,男人转身,找了个空座,翘起了二郎腿,目光始终不离吧台里的祁盛。
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表现冷漠,但这正是吸引人的一点,别看祁盛现在这副文文弱弱的模样,一到床上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直捅到灵魂出窍。
好像他一直沉浸在祁盛赠予的欢愉中无法自拔,还没像现在这样好好地端详一番他的美貌过。
祁盛长着一副瘦长脸,浓眉,虽然中庭偏长了点,但人中极短,中和了一下脸部的比例。一双内双到几近于单眼皮的眼睛走势向下,颇具有冷调又富含无辜。嘴唇不算太薄,倒也不厚,唇角天生性微微上扬,无时无刻给人亲近感。
二十分钟后,交接的同事风尘仆仆地赶来:“阿盛,我来啦,忙不忙?”
祁盛一怔,旋即,摇摇头:“这会儿还好,刚开门挺忙的,不过忙是好事,生意兴隆。”
“这倒是,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
祁盛扯下围裙:“鹿哥,有人找我,我出去一趟。”
“好的,去吧。”鹿哥一来便拉开收银箱,点钱。
祁盛进去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来时,那男人仍坐在窗边翘着二郎腿,半张脸隐匿在暗影中,目光幽深,不像是过去的深情,倒让他捉摸不透了。
走过去轻声道:“走了。”
男人这才收回腿,麻溜地起身,同祁盛一道走了出去。然而,祝成风的视线依旧徘徊在祁盛的背影上,惹来魏玥的不满:“人都走啦,你看什么呢?成风?”
“啊?”他勉强回神,目光在空荡荡的门口逡巡半晌,吧台里的人换了一个,这才回到魏玥板着的脸上,发现她正狐疑地看着自己,慌张低下头去。
魏玥闷哼:“我们回去吧。”
她早已丧失了和眼下的人约会的热情,满腹皆是不爽,虽说祁盛是男生,但祝成风的关注力度未免太过了点,一小时的时间内,有五十分钟全花在他身上,要是他是女孩,姑且祝成风就要拿下他了。
而祝成风此刻还在想着那两人到底有什么遮遮掩掩的隐情不能当众交流,压根没留心魏玥的情绪,紧皱着眉头,站起来:“我…去个厕所,你等我。”
“埃,成风?”还没等她回应,眼前的男孩快步与其擦肩而过,连走带跑地冲了出去!
祝成风四下张望着周围的路人,都不见那道熟悉的背影,不知为何,他非要探查究竟,隐隐察觉到祁盛和那个男人非同寻常。
男人在一处无人的拐角停下,转身,飞快地抱住了祁盛,却被祁盛用力推开:“你做什么!”
“我真的太想你了,阿盛。”他拉着祁盛的双手,激动地说,“我总觉得我太草率了,我就不应该那么快和你分手,反正婚期是六月份,就算在结婚前夕咱们还能再重温一下最后的时光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终有一天会离他而去,所以祁盛就没认真对待过这份感情,正应了他说的“各取所需”。对于祁盛而言,曾经的那些温存,统统只是某个人的影子罢了,只是暂时满足一下自己得不到的空虚心灵。
对于男人的回头,祁盛无动于衷:“你觉得可能吗?”
男人可能想也想不到祁盛温柔的外表下会藏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心,似乎做出了决定就不会撤销的意思,但人心终究是肉长的,只要施加一些手段,就会软下心来。于是他一遍一遍轻抚着祁盛的手背,缓声道:“就一次,好不好?阿盛,反正这里没人,就让我最后一次属于你,好不好?”
说话间,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渐渐窜上祁盛的鼻尖,祁盛不禁蹙眉,板着脸,被他抓痛的手试图往回缩,却挣不脱。
“放手。”
“别这样嘛,阿盛。”
男人见他不为所动,抽出一只手,去扯开领带,动作极缓,与此同时,眼神越发勾人心魄,是想重新燃起祁盛对自己的欲火。
祁盛莫名紧张,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他们已经分手了,不再是这种层面的关系,理应桥归桥路归路,但祁盛在看到那抹若隐若现的颈项时,有一秒的邪念冲上脑门。
但被身后的一记厉喝猛然收回:“埃,我说你们恶不恶心,光天化日之下搞这种肮脏的交易?”
地上渐渐浮起一片瘦长的人影,祁盛一窒,转头,不远处的少年高挑的身形微晃,向自己慢慢逼近。说实话,祝成风生的一副铁血铮骨,且不说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光看这副绝美的五官便能撼住所有人,尤其是他不笑的时候,有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令空气顿时压抑无比。
眉骨硬挺,间距极窄,衬得底下一双深邃的眼瞳略略内凹,颇具立体感,就像是上天雕刻的一尊完美的工艺品。
此刻,祝成风狐疑的视线在祁盛身上逡巡,轻微后缩的下巴在祁盛眼中渐渐勾勒出来,只听他冷哼一声:“祁盛,这家伙是谁啊?你认识?”
祁盛低眸,紧咬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也许在祝成风心中,他们之间隔着的鸿沟就是这层不可明说的关系。
见他不吭声,祝成风急了,上前揪起男人的衣襟,目露凶光:“你他妈离我兄弟远点!听见没!”
“啧!”男人不禁嗤笑,不慌不忙地正视祝成风凛冽的眸光,“你又是他哪位兄弟?凭我对他多年的了解,他压根没有什么朋友。”
祁盛闻言,脑袋轰然作响,他的话像一把重锤敲在心上,惹得他浑身狠狠一震,疼痛快速袭遍四肢百骸。
没有朋友…
原来自己真的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除了卑微廉价的爱以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不甘,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有朋友的,那个朋友就是祝成风,不仅如此,所有能想象到的关系,都给祝成风冠上。
这么想想,确实挺卑微的,如果有一天祝成风消失了,那他可能会去寻死,因为到时候,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想到这,祁盛捏紧了拳,青白的食指关节不知何时被抠出了一道暗紫的印记,一股气流在胸口百转千回,最终缓缓吐出,冷漠地抬眸,眼神越发犀利:“闭上嘴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