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鲜血喷了朱颜满身,瞬时使朱颜身上的嫁衣多了些暗沉。
她心头一紧,还没发声就听到身后一声哀嚎,随后她被人一把推开,身子一偏差点摔倒在地。
不知被谁扶了一下才堪堪站住,
再抬头就瞧见了她新婚夫婿了无生气的惨白面孔。
她脚下发软,心头只有一个念头。
娘啊,完了!
今日是她大婚之日,可她刚进了洞房,她的新婚夫婿就…死了。
朱颜是被她那个好赌的爹以五十两银子卖到廖家的,为的是给廖家大郎冲喜。
没承想如今冲喜变成了冲丧。
她现在应该是扑过去哭一哭,还是…跑?
就在她抬脚的那一瞬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个纸封,上面写着放妻书三个大字。
她侧头,对上了廖木凡的一双暗眸。
廖木凡也同是一身红衣,原本就俊朗的容颜被这一身衬得俊逸非凡,郎艳独绝。
廖大郎病重动弹不得,廖木凡告了假,回来代替兄长成婚。
他知道兄长时日不多,就在昨夜兄长将他叫到了房中,叮嘱了许多。
朱颜瞧着眼前的放妻书,脑子有点空,这是要放她离开廖家的意思?
天上掉了馅饼也不一定有这好事,她一时没敢接。
廖木凡眉头皱了一下,将手里的放妻书往前送了送,薄唇轻启,
“兄长向来良善,不忍有人为他蹉跎一生,他嘱咐我,要在他死后第一时间将放妻书交给你。”
廖木凡声音发沉,面无表情,好似在执行任务,公事公办的模样。
朱颜还是未接,只转头看向趴在床边哭的悲天悯地的廖母,以及她身旁只有四岁的小姑娘廖蕊希。
廖蕊希的小手抓着廖大郎的手不停的喊哥哥,嚷着让他睁开眼看看她新得的草蚂蚱。
可她不知的是她的哥哥再也睁不开眼了。
朱颜的心蓦地揪了一下,有些难受。
廖木凡见她不接也没再说话,将放妻书放到了桌子上,上前抱住了哭出鼻涕泡的廖蕊希安抚。
可能因为他没抱过孩子,浑身透着僵硬。
看着这样的场景,朱颜竟是一时左右为难。
廖家人口简单,除了廖大郎和廖木凡两个男子外剩下的全都是老弱妇孺。
年近花甲有些痴呆的祖母,身子羸弱不堪劳累的廖母以及年幼无知的小妹廖蕊希。
廖家是做豆花发家,早年有些金银钱帛,后来不知为何散了大半。
剩下的一些也在廖父死后用来日常花销和给廖大郎治病上,花的所剩无几。
听说买她的那五十两还是廖母当了最后几件首饰换来的。
如今她要是一走,廖家更是人财两空。
按理说廖家亏不亏和她无关,但一想到廖大郎死前还惦记着第一时间放她离开,她说啥也迈不出这个脚。
总感觉自己一走怎么都对不起廖大朗。
可要她留下来她又十分不甘心,单不说她年纪轻轻就早早做了寡妇,只说以后在廖府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她成婚的前三天就被捆了送进廖府,廖母将她当成自己儿子的救星,对她那叫一个温柔和善。
可当下她刚刚嫁进门,廖大郎便一口血喷在她身上死了,很难不说廖母会将这比账算到她头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此刻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趁着廖母还没反应过来拿着放妻书赶紧离开廖府。
但瞧着桌子上那封放妻书,耳边又回响起廖木凡的话。
她又头疼了,心里一团乱麻,纠结无比。
这人吧,在别人坏的时候,做出任何反应选择都能自如,问心无愧。
可往往别人好的时候,想要做个决定反而束手束脚,就像她现在这样。
朱颜叹了一声,一把抓住了桌子上的放妻书转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