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建东这话，让林之夏浑身的尖刺都顺了下来。
看着朦胧月色下，顶着一脸抓痕，淡然浅笑的男人，到这一刻，林之夏才明白莫建东不是来问罪的。
是在夸她，甚至教她怎么不被人欺负。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教她反抗。
母亲每天都在让她忍气吞声，寄人篱下使得她卑微讨好众人。
从来没想到有人教她反抗，原来有人教是这种感觉，仿佛整个人都膨胀了一样。
但林之夏还是想哭。
她是没想到，还能看见莫建东这样体贴人的一面。
上辈子她那么努力的讨好众人，那么努力的想要得到莫建东目光的一丝眷顾，怎么做都没有。
莫建东留给她的记忆，都是冰冷疏离冷漠，哪怕是偶尔几次的亲密也是粗暴的进行，甚至伏法临刑都没有给她和孩子留下只言片语。
原来他也会体贴人啊！
如果上辈子她没有尝过那些冷漠和疏离，心里也不至于这般难过。
“姑奶奶，怎么又哭了？”
林之夏以为自己上辈子的泪都光了，可重生回来就发现原来很多事都不一样，变的爱哭了。
“我，我忍不住！”
简单几个字，林之夏还是抽抽噎噎说的，看着又憨又呆。
“哎！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哭得我心慌！”总觉得自己做错事儿，欠了她的一样，心里很愧疚。
莫建东努力回想，白天刘雪梅离家出走和他没有关系，已经解释清楚，他也没有计较林之夏说要离婚的话。
就连脸被挠破晚边去溪里洗澡好友取笑，他都没有生气。
难道是刚刚握了一下手？
那就拿开好了。
“行了！我不碰你就是，你别哭了！”
“老三，你怎么弄哭媳妇儿了？”
听着外头不对劲，以为莫建东又在犯浑，莫母在屋里敲着窗喊话。
不等莫建东回话，旁边哥嫂的屋子，也传来了声音。
“三叔，弟妹今天受了那么大委屈，你可不许再欺负她！”
好家伙！
敢情黑灯瞎火的，大家躲屋里听墙角，都没睡呢！
偷看就偷看吧，她们居然还说话吓他！
意识到各个房间后面，家人趴着窗子在偷看，刚刚握着林之夏的手也被看见，莫建东老脸一红，也百口莫辩。
“知道了娘，你们快睡吧！”
“快给弟妹把水提后院吧！晚了就凉了！”
这都知道？
真是怕了她们！
莫建东拎起那桶水，再也不敢停留，大跨步，火急火燎的朝后院走去。
手上残余的温度还在，耳边莫家人的调笑就在耳边，林之夏看着莫建东慌里慌张的脚步，默默擦干泪。
上辈子只会板着脸，冷漠疏离深沉的莫建东，她求而不得，这辈子她同样奢求不起。
“这老屋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我就在前面，要什么你喊一声。”
人可比鬼神可怕多了。
林之夏自己就是死过一会的人，除了再次经历那噩梦般的前世会让她害怕，鬼神这些已经不在她害怕的范围了。
“我不怕，你不用管我，去睡吧！”
林之夏跟着进去，再没有看莫建东一眼。
等林之夏洗好出来，看见了他还有点意外，还以为莫建东已经回屋了。
莫建东见她出来，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看着月色里那宽厚的背影，林之夏怔愣在原地，心口难受到窒息。
夜里莫建东依旧拿了床被子，在一旁的长凳上蜷缩着睡，两人都没有在说话，林之夏躺下一晚上却辗转反侧没有怎么入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之夏就起来了。
莫建东似乎被她窸窣的穿衣声吵醒，笨拙地从凳子上坐起来，迷迷瞪瞪的好几次差点让裹着的被子绊倒。
“你上厕所带上手电筒...”暗哑的嗓音，带着睡意朦胧。
林之夏没有回应莫建东的话，推门出去，莫建东半梦半醒看外面还是乌黑一片，就当她上厕所去了。
迷迷瞪瞪的又在凳子上躺下。
秋收已经结束，大家今天不用再早起抢收，家里最后一点粮食也被莫玉娇挑走后，剩下墙脚一堆的空竹筐。
就着晨曦挑上两个竹筐，带上两个编织袋，林之夏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那些野果不知道能不能卖钱，林之夏怕不卖钱贸然和莫家人说了又让人失望，她打算自己先去采一些回来试卖看看。
凌晨的山村除了鸟叫声，雾霭沉沉，看不见半个人影，林之夏走的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山里。
昨天拦的石头还在，她没有下水，把竹筐卡好，自己就去采野枣。
柿子还能留一些日子，枣子到了霜降会冻坏，得先采摘。
都是野生野长的东西，半红的果实，多的都把树压弯了。
树底下布满荆棘，想要把果子摇下来捡不现实，人走进去都难。
还好林之夏还带了柴刀，劈了条小道进去，够得到的采完就有半编织袋了。
剩下大部分够不到，就把编织袋系在腰上，几下爬上树去采。
一棵树就采了两大袋，林之夏看晨雾散去，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九点，也不敢再贪恋，剩下的明天再来。
水潭里的竹筐，放的时间比昨天长，虾蟹也比昨天多了一倍，收获颇丰。
林之夏喜出望外，匆忙的收拾好，挑上就下山。
刚出山坳就看见一条灰扑扑的大狗，伸着大舌头一个劲的瞅她，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早上也进山来了。
林之夏也没往别处想，拿手里的木棍赶了赶，看它夹着尾巴逃开，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就不管了。
到了镇上都快十一点了，虾蟹挑去和平饭店，还是昨天那个预定虾蟹胖乎乎面善的男子接待的。
“来得挺及时的，再晚点今天菜单可就要改了。”
“不好意思路有点远，明天我提前一些来。”
“行。”
大七看林之夏裤脚上都被露水打湿大半，瘦弱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都是讨生活的，也没有说别的。
看了看虾蟹的品质，二话不说就都要了，过称居然有三十五斤。
“一斤算八毛钱，三十五斤二十八块。齐齐整整的，你数数。”
“不用不用，不会有错。”
林之夏看着这他数得，拿过就收起来了，瞅一眼旁边在摆水果盘的饭店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