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是母亲略显冷淡的声音。
囡囡晕倒了,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恐怕活不过今年冬天。
江恨晚突然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眼前眩晕一片,她努力扶住路边的栏杆,让自己不要倒下。
傅致远远远的看着她虚弱的身影,匆匆的将她抱进车里。
苏澜看到她被傅致远搀扶着过来,直接快步走过来:“晚晚,拖不了了,黎瑾瑜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囡囡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
“他一直不肯承认囡囡的存在……”江恨晚望着急救室苍白的唇角扯动。
“我去找他,他是囡囡的亲生父亲,他怎么能这么无情!”苏澜边说推开她就要去黎氏。
“无情,无情的不是你吗。”江恨晚喃喃自语。
苏澜站定。
“六年前,不是你说我和别人结婚的吗……”
“不是你用我的名义带走了黎氏救命的资金吗?”
“不是你说囡囡是致远的孩子吗……”
傅致远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紧抿嘴唇。
苏澜皱眉,扬起巴掌就要打在她的脸上,被傅致远拦下。
江恨晚想起六年前,母亲因为黎氏的破产以及黎瑾瑜突然检查出来的疾病,连夜收了她的身份证和护照,绑着她上了飞机,并且用她黎瑾瑜未婚妻的名义卷走黎氏三千万的资金,导致黎氏最后一根稻草被熄灭。
那段时间,她亲耳听到母亲和瑾瑜说,让他死了这条心,晚晚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
囡囡八个月的时候早产,她拿自己的生命威胁苏澜将那三千万还给黎氏,苏澜没有办法,只能将钱打回去。
可她不知道是,她只还了一千万。
而囡囡却因为这次早产加上她的执意拖延,患上了先天性心脏病。
从那之后,她们的关系逐渐降至冰点。
囡囡满月后,她逃离了苏澜的看护,找到了黎瑾瑜,逼他娶她。
这五年,也是她一直治疗黎瑾瑜的脊髓,每日的针灸和药理。
她以为,她能一直赎罪下去。
可她突然被检查出来的恶性肿瘤,囡囡的病情再次恶化,她再也没有时间了。
瑾瑜现在更是恨透了她。
她接过傅致远递过来的止疼药,以及调理身体的药一口吞下。
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她像是没有味觉一样,转身往外走。
可她刚走到拐角便看到本该在别墅的宋柔正站在妇产科的门口,手里拿着检查单,脸上遮掩不住的欣喜。
她本就精致的小脸此刻越发显得明媚。
江恨晚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宋柔一抬眼便看到了她,江恨晚转身就要离开。
“江恨晚。”
江恨晚不理会她。
宋柔继续:“江大夫。”
江恨晚停住脚步,宋柔慢慢的走到她身边,以一副妻子的模样假模假样的询问:“瑾瑜的手术安排的怎么样了?”
“不劳你费心。”
宋柔也不伤心,她轻轻的扶住小腹,柔声道:“小晚这是说的什么话,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怎么会不关我的事!”
江恨晚的目光移向她的小腹,宋柔略微挺起,唇角勾起冷笑凑近她:“这可是瑾瑜的亲生孩子呢。”
“和你的那个野种可不一样。”
江恨晚心脏抽疼,她五指收紧,冷冷的盯着宋柔。
宋柔后退一步,眼神轻蔑,再也没有了平日里那副温柔可柔的模样,她嘲讽:“你以为你主动提出离婚,瑾瑜就会舍不得你了吗?”
“江恨晚,未免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在瑾瑜眼里,你就是个别人不要的贱人!”
“你说你走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宋柔眼神逐渐变冷,脸上的戾气渐显。
“你以为还回来的一千万瑾瑜稀罕吗?宋家提供了十个亿的资金供他使用,你那不知道从哪个野男人里赚的钱他嫌脏。”
“在他眼里,你不止贱还脏。”
“住嘴!”江恨晚推开她,眼底通红。
“你在干什么!”清冷无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瑾瑜仓促间扶住险些站不稳的宋柔,戾声质问。
江恨晚被他那冷冽的一眼看的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黎瑾瑜没有多关注她,宋柔略显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声音带着哭腔道:“吓死我了,阿瑜,我以为我们的宝宝要保不住了。”
“没事,我在。”
他蹲下身子,亲自为宋柔换上了刚买来的平底鞋。
向来清冷矜贵的男人,做出这副温柔体贴的模样,明知他们已经离婚,可江很晚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眼。
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子,强逼自己去别过眼睛。
黎瑾瑜小心意意的帮她换好了鞋,随后吩咐助理先带宋柔回车上。
宋柔离开后,黎瑾瑜一把抓住江恨晚的胳膊,将她逼到墙角,“江恨晚,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江恨晚胳膊被她捏的生疼,她定定的望着他:“我没有。”
“你当我眼瞎?”
“推她的不是你?”
江恨晚无言,她想解释她没有用力,可他现在认定了她就是那个恶人。
所有的语言现在在他面前都显得是那么苍白。
“江恨晚,你怎么这么恶毒!”
江恨晚听到这句话,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我没有……”她嘴唇嗡动。
“那是我唯一的孩子,江恨晚,柔柔要是有什么事,我全部算在你的身上!”
江恨晚的眼睛浮现出一层水雾,她倔强的开口:“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凭什么呢?”
“呵,别再拿你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卖同情,看到了吗?你的好情夫正在那眼巴巴的等着你。”黎瑾瑜手中掐着她白嫩的下巴,别过她的脸,让她看向不远处的傅致远。
朦胧中,她看到傅致远想要过来,她狼狈的朝着他摇了摇头。
傅致远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
黎瑾瑜注意到两人的交流,眼底的寒意和恨意更加明显,突然的他看到了从病房出来的苏澜。
黎瑾瑜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手中用力掐紧了她:“怪不得口口声声要称那个野种是我的孩子,原来是这样。”
“是要用我的钱还是要我来给你那个野种换心脏?”
黎瑾瑜突然明白过来,他一直知道那个野种心脏上有问题,但是一直不闻不问,他冷笑起来,像是知道了江恨晚离婚的真相。
那笑容听的江恨晚心中发寒,她想要挣脱他的手解释,可黎瑾瑜却越收越紧。
“江恨晚,我真想让你去死。”
江恨晚听到这句话,只觉着脑海轰的被炸开一样。
她清晰的从男人的眼底看到了厌恶,小腹的绞痛适时的疼了起来。
她心底期待被他看出异样,可男人只是松了手,猛的甩开她。她惨笑着开口:“让你失望了。”
黎瑾瑜还欲说话,傅致远却再也忍不住的跑了过来,他接住摇摇欲坠的江恨晚,向来温煦的眸底怒意十足。
他欲张口,可是低头看着江很晚祈求的目光,话到嘴边变成了:“黎先生,已经为你安排好一个周后的手术。”
黎瑾瑜的目光没有欢喜,他以为只是和往常一样,检查脊椎的手术。
他冷冷的看向搀扶在一起的俩人,转身就走。